遭受丧父之痛,少年极其悲伤,对他而言,那是最为珍贵的亲人。原本以为失去亲人已经够悲伤,可他将要面临一个最为邪恶之人的折磨中。
翼修对于未来自然一无所知,只是沉醉在丢失永久的父爱悲伤中。他几乎不清楚这几天怎么过的,只是知道自己被一个满脸横肉断手男人带走,他认识这个男人,这人就是枝稍长嘶的父亲——尾长嘶。他的手臂就是被自己的父亲砍断,如今也只剩下一只手臂。那男人把他带回自己家,而这里已经不是森林边缘,而是森林最深处,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枝稍长嘶见到翼修,也十分痛恨他。
枝稍长嘶之所以憎恨翼修,是因为对翼修的不解,他以为翼修是邪恶的东西,毕竟他亲眼见到翼修抱着鸟身人面的怪物,而且他还见到藤青如何从土地中弄出活的藤。而且他从父亲那里听说,翼修似乎是妖兽什么。只要是人类,便会对妖兽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与恨意,毕竟人类的家园曾就如此被毁灭。
尾长嘶先让枝稍长嘶来折磨翼修,他把翼修塞进一个狭小的笼子里。那是一个对人类来说极其狭窄的笼子,即使翼修没有成年人的身体,在笼子里无法站立也无法蹲下,只能无法坐卧仅能弯曲着身。这一对残忍的父子见到翼修如此痛苦,他们才觉得无比欢喜。尾长嘶每当看到自己断臂,总面目凶残的折磨翼修。
尾长嘶让枝稍长嘶拿些杞柳尖戳翼修。每一次都要杞柳上见些血,不见血就要重扎。他们父子就兴奋的看着翼修痛苦表情,尤其见羽修痛哭流泪,他们就欢快大笑。
翼修最初所受的折磨与侮辱已经很难承受,尾长嘶用喂猪或者是他们养的狗吃剩下的东西给翼修吃。起初翼修不吃,那时候有树巨人给与的绿光,他也不觉得饿,倒也可以忍受。而使他无法忍受的是在笼子里不能睡不能,坐也不能,站的身体,只能佝偻着身体,他觉得痛苦不已的难受。
如果能一直如此,虽然觉得不能忍受,但最为不能忍受的便是身上被戳的疼痛。那些被风干的杞木被用刀削尖,十分容易扎伤人身而又不致使扎太深。虽然最多扎入人身几寸,但也足够疼痛难忍。翼修身上的绿光没有多久就消失殆尽,而他,身上的伤也不再恢复,很快饥饿感涌上心头。
翼修甚至想,就要这么死,不然要忍受更多痛苦。尽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却没有死去。至少那些人没有要他死去的意思,似乎还要折磨他。
枝稍长嘶总用带尖的棍扎翼修,见翼修一脸痛苦的样子,他高兴的问:“小妖兽,我问你是不是现在对我恨之入骨?”
翼修知道自己若不回答还会被扎,于是他回答说:“我并不恨你,只是身上太过疼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听到这些话,枝稍长嘶更为恼火,翼修却不知什么原因招惹如此憎恨。他把那番话告诉尾长嘶,尾长嘶听闻枝稍长嘶学说翼修那些话,对他说道:“那是我们折磨的太过温和,我们要更狠一点。要让他感到害怕,看到我们他就恐惧才行。”
尾长嘶让把他的手指从笼子里伸出,翼修不明所以,知道自己不照做就会受到折磨,于是他伸出手指。枝稍长嘶的父亲让他抓住翼修那只手指,枝稍长嘶的父亲叫到:“给我抓紧,使劲拽。”枝稍长嘶听从父亲的话,却见尾长嘶出刀子砍下翼修的食指。
看着翼修满面的痛苦,捂着流血断指处,尾长嘶开心的大笑着对儿子说:“只有恨才是力量,要让别人都恨你,都怕你,只有这样才没人敢招惹你。”
枝稍长嘶见翼修痛苦与对他们恐惧的样子,便用杞木扎翼修,翼修被断掉手指,顾不上被扎疼痛,他咬牙哭着挣扎。尾长嘶捡起沾满鲜血翼修的手指问:“现在恨不恨我?”
翼修此刻因为长久折磨,已然昏厥。当他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在笼子中。只是自己少一根手指。此刻他的手指已经止住流血,但是手掌上仍旧血迹斑斑。他没办法洗去身上的污垢,更没办法洗去流出的血迹。能让翼修觉得痛苦时间少一些的只有夜里,因为天黑下来他们父子就会回房间休息。如此一来,翼修痛苦就少一些。只是他在笼中,无法动弹身体,也十分难受。于是翼修尽量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而在他身旁,有一棵石榴树。翼修听到石榴树叹气:“这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翼修听到石榴树的叹气,他对石榴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石榴树立即安静下来,它显然是很吃惊,发觉人类在对自己讲话。
翼修见石榴树沉默,于是问到:“怎么不说话,是我冒昧下到你吗?”
石榴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因而回答说:“居然有人类可以听懂我讲话,可怜的人儿,看到你在笼子中受到的痛苦,真想帮帮你,可是我只是一棵树。”
“能陪着我,能听到你讲话的声音,我已经觉得很高兴,所有痛苦仿佛减轻不少。”翼修答到。
那颗石榴树十分同情翼修,石榴树把许多树叶连成一条线,上面凝聚成的露水滴到翼修口中。翼修很感谢石榴树把枝叶上的露水给自己,至少翼修不再渴。另外,在夜里,土地上长出一种叶子像竹叶的野菜,翼修实在饥饿难耐的时候,就滚动木笼到旁边有那种野菜的地方,他就吃那些野菜叶子。笼子下面的很容易吃到,稍微远一点的他就伸手指试着去抓些叶子。翼修之所以没有死,也是因为那些野菜。
之后对翼修折磨更严重起来,使得枝稍长嘶父子惊讶的是,翼修在几月没有给他吃的食物,而且也不曾给他水喝,居然奇迹般活着。而且在笼子中那身体居然没有变成畸形,这使得他们吃惊的很。要知道,普通人类仅有几天就会死亡,即使不被他们折磨死,也会想办法自杀。而翼修,他的血已经把笼子沾红,而翼修居然还活着。看上去他对枝稍长嘶父子居然没有一点恐惧,而翼修眼神中居然透出一种平和。不知为何,尾长嘶看到翼修那种眼神,感到莫名羞辱,因为翼修的眼神中没有对他的一丝恐惧,仿佛眼前的人类只是与普通人一样。
这让尾长嘶大怒不已,接着他让命枝稍长嘶打开笼子。用唯一的手揪出笼子中的翼修,把他踩在自己脚下。并对枝稍长嘶下命令说:“拿斧子来。”
枝稍长嘶听从父亲的话,却心中自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尾长嘶接过斧子,就那么一只脚踩在翼修身上,一只脚踩在翼修手上,他叫到:“你爹砍断我手,我就连你手臂一起砍断,这么报仇,理所应当。”
狰狞喊叫过之后,他便把翼修肩膀连接手臂处砍断,摇晃着身子,居然连续挥舞数斧头。鲜血溅起,翼修虽然已经习惯疼痛,此刻他还是没能忍住惨叫几声,接着晕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笼子中。
他以为自己又做一个噩梦,当他看到眼前的野菜叶时候,想去伸手抓来吃,结果发现手臂没有反应,当他看时候才发现,手肩膀处是参差不齐被斧剁的痕迹。而在笼子外面不远处,自己断掉的手臂就在哪里。看到远处的鲜血,他再次落下泪。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满是鲜血。
枝稍长嘶见翼修醒来,立即兴奋的大呼道:“他还活着,醒了!快来呀。”
尾长嘶听到儿子呼喊声,来到院中,他来到翼修笼子旁,看着苟延残喘的翼修,说道:“你居然还没死,流那么多血居然还活着,你要死了也没意思。我突然想起,妖兽不都喜欢吃肉吗。”说到这里,他捡起不远处的手臂,对枝稍长嘶说:“儿子,把我准备的木材拿来。”
枝稍长嘶听从父亲的话,抱来许多木头。之后燃起火焰,枝稍长嘶就用一把剑穿过翼修断掉的手臂,然后在火上烧。并且对翼修说道:“我们像仆人帮你烤好,如果你要是不吃的话,恐怕还要再砍掉你一只手臂帮你重新烤。”
翼修听到这样威胁的话,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尾长嘶烤熟他的手臂后,把那手臂塞入笼子中。他们父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翼修,枝稍长嘶叫到:“我终于见怪物要吃掉他的手臂。”
尾长嘶见翼修不动,他威胁说:“你若不吃掉你的手臂,我得重新砍掉你的另一只手。”
翼修哭诉哀求,枝稍长嘶父子无动于衷,并发出更为严厉的威胁。于是翼修只能吃掉自己手臂,他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只手臂。
一直到夜晚,翼修在为失去手臂而痛苦不已。石榴树对翼修说:“我恨透这些人类,对自己同类都这么残忍。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折磨你,这是我所见最残忍的人类。”
“我为失去手臂痛苦,更为自己吃掉自己手臂而痛苦。最痛苦的是,我害怕会有天明,如果天亮到来,将会有更为痛苦的事情等着我。”翼修哭道。
“真是可恨的人,”石榴树说过之后便对翼修说:“你要好好活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生命要相互伤害。不过,所有生命都有着强大的力量。人类不明白,有意志的活着多么幸福。这些人如此践踏生命,真是可怜。”
失去手臂的翼修忍着身上的疼痛,从笼子中他仰望夜晚,今夜是个美丽的夜晚。这让他想起自己最快乐的时刻。他被父亲所呵护,父亲如何背着他行走,可想到这些时候,更想到父亲死之前的样子,这时候他就止不住泪水。他想起房家,那些人对他那么好,他想的最多的还是精灵神藤青,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精灵神。他从心底喜欢,而现在的他,更觉得有种特别的悲伤。他忽然想起,自己将会是神,可自己若是神,为什么要如此痛苦。神不应该是强大的存在,至少应该比人强大,而现在的他,被逼迫吃掉自己的手臂,最为残忍的是还会有很多折磨,他却毫无反抗的能力,唯有默默啼哭。
饿的难受的时候他就吃一些野菜,渴的时候他就忍耐,到早晨时刻,他可以喝到一些石榴树叶上的露水。他尽量不去动自己的身体,不浪费一点体力,甚至尽量减少呼吸,也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他想象自己是就是一颗树的存在,尽量忘记身上疼痛。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肯定是奇迹,因为翼修依然活着。已经几个月没有给他东西吃,甚至没有给他水喝。而他不仅没有这么死去,而且断肢处开始结痂。不仅如此,翼修脸上痛苦居然逐渐消失,而他身体居然有所成长,而这狭小的笼子让翼修更觉难受。可越是难受,除去最初的忍耐,随后便不再痛苦。
“这样居然还能活着,”这天枝稍长嘶看着翼修说道:“这样笼子太小,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笼子。”
“不用换笼子,再把另一只手砍掉,这样笼子便有空间。”尾长嘶恶毒的说。
枝稍长嘶显然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因而他说:“就这么做。”
于是翼修另一只手臂被尾长嘶用剁斧砍上十几下,才砍断翼修手臂,听到翼修惨叫,尾长嘶咒骂口气:“斧子钝了,砍手臂都这么费劲,以前也就几斧子下去就砍断,是不是因为这孩子骨头变硬了,真是贱骨头。”
翼修前几斧子劈在手臂上并没有疼晕,最后几斧子,他已经疼痛的晕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候,发现已经断掉的手臂在远处血淋漓。他难以自持看着远处的手臂,当他看自己手臂,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断掉,而他的手臂,如狗彘啃过参差不齐的斧子痕迹。当他意识到失去双臂,那种痛苦,他无法言语。所能做的仅是,默默看着手臂上的伤痕。
此刻他却已经哭不出,因为他察觉,未来还会有更为残忍的折磨等着他。他之所以不哭,因为哭浪费体力,他每日所饮的露水根本不够成为泪水流掉。他尽量使自己忘记疼痛,尽量使自己闭上眼睛像一株植物那样。只需要阳光跟空气就足以,别的什么他都不需要。
这次他伤口结痂很漫长,主要是被生生砍下参差不齐的手臂伤口。偶尔枝稍长嘶便用杞木捅翼修一下,翼修则在笼中露出痛苦表情。枝稍长嘶见他还活着,难免露出吃惊的表情,枝稍长嘶看着没有双臂的翼修喃喃自语说:“还活着,居然还没死,可真耐活。”
之后没过一年,尾长嘶把翼修的两条腿也用斧子一一砍下,并在翼修昏死醒来后,把他肢体烤熟,逼着他吃掉他自己的身体。
翼修在断掉一直手臂之后,就无限期望死亡。然而他没有死亡,奇迹一样活着。即使没有吃的东西,即使断掉自己的身体四肢,他居然也不会死掉。他感受到阳光,感受到土地,甚至夜晚,他也感受到月光。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有一种力量,来自看不见之处的树木给予的力量。使得他不觉得饥饿,甚至痛苦也减少很多。
之后他记不起自己在失去四肢后怎样活着,甚至对外界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隐约知道,似乎妖兽大量涌入森里,到处破坏。妖兽极其残忍。对于林王所组织起的军队,进行极力抵抗。已经有大量人类丧命。这些都是听尾长嘶对话得知。尾长嘶不得已也加入士兵中,林王为了显示自己抵抗妖兽的决心,他把尾长嘶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尾长嘶并不知道哥哥的险恶用心,但他却清楚跟妖兽战斗九死一生。尤其是妖兽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他觉得去跟妖兽拼命肯定会死亡,然而他不得不去做。如果不去这么做,林王打算让他儿子去。枝稍长嘶虽然已经成年,尾长嘶却说什么也不要儿子离开他。身为他的父亲不爱任何人,但惟独自己的儿子,他认为那就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