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朱焰国。
炎都。
泶绯。
时间，三月三十一日，戌时。
日暮之时，晚霞洒落天际，一片落幕的火红染红了天边。天地开始昏黄，万物也逐渐朦胧，天色开始交替，逐渐转变为夜色的蔚蓝。偶尔的繁星点点，昭示了夜晚的到来。
想必是一个夜黑风高、月出星亮的夜晚吧？
自从那一日坦承之后，一切依旧照旧。只不过，御医成了永昶殿的“常客”。每来一个，就有知道此事的几人之人陪同。在御医很委婉的说，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通常臭得如若茅坑。
后来，我让他们别来了，理由是他们会影响我的心情——当然，谁看到一个摆了一副谁欠了他二百五十万的晚娘脸，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说出此话之后，他们都沉默，而后保证再也不这样。于是，我也懒得去在意这些。
我知道，他们都想要用行动去证明去反驳那一句“久病无孝子”，尤其是染羽和十六夜，还有宿洛影——他有时候的一些行为，让我十分的困惑。我不懂他的用意，更不懂他究竟是怎么了才这样？最后，我只能将之解释为，他受了刺激。
最为正常——在我眼中——的是穆夜和宿洛阳。穆夜依旧冷冷冰冰、沉默寡言的；宿洛阳也依旧沉默，不仅仅是话语，就连眼神都是沉默的。他在那一日之后，合法入宫三次，非法入宫——翻墙跃楼、飞檐走壁——不知多少次。
至于染谦和染泶，染谦有事情缠身，染泶也因为婚期将近，来的次数很少。初幻来过两次，都是和司徒破晓一同来的。她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任意出入王宫，而且，这个时段也不适合。
而司徒破晓，也因为很多事情在忙碌。计划实行的期限临近，身为重要的当事人之人，他自然需要做很多的戏。
噢，忘记说了，穆夜在八天前就离开了，带着花散里的尸体一起。同行的有十六夜。十六夜本不想去，但是鉴于他是穆夜最为信任的人之一，而这件事情必须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无论是他们离开的事情，还是之后的去处。因而，哪怕十六夜不是最适合的人，也必须由他去。
今日，是染泶与初幻举行婚礼的日子。举办地点是位于谦王府东面三百米的“泶绯”。如同染羽的“羽飞”，这座府邸依然只有个名字，没有什么“宇”、什么“宫”之类的称号，只是一个单纯的名字。
“泶绯”是好几年前就开始修筑的，当初是以富商的名义修筑，因而没有多少人关注，因为这在炎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朱焰国的富商都想要在炎都买一块地修房子。虽然炎都的地皮不好弄，但不代表弄不下来。一年，有好几处地方会修筑新房子。起初还有点新鲜，久而久之，就见惯不惯了。除非你将它修得比王宫、比谦王府还富丽堂皇，但，谁又这个胆子？！
“泶绯”走的低调路线，外面看来，只不过是一座占地比较大普通的房子而已。但实际上，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等等之类都是经过挑选、安排、设计的。用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用最少的成本，做出最好的东西。
染泶不喜奢华，当初在暗中让人修筑“泶绯”的染羽自然明白。试想，一个常年住在一间实际就只有几件草屋的宫殿里的王子，他能奢华到哪里去？！他不是勾践，要卧薪尝胆来让自己铭记当初的耻辱，他是自愿去那里住的，而非没有其他地方住。
退一万步来说，染泶如此做，也是因为要记得什么？那么，想必那东西是要继续记下去，那么，这一座只能成为精致典雅但与富丽堂皇沾不上边的房子，不是正合适？再说，如果这是染羽的一厢情愿，染泶完全可以在登基以后改变就行——谁敢在君王在位的时候将他赐的东西改得面目全非？！
今日，参加婚礼的人，真的很多。
我站在阁楼上，推开窗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王宫贵胄、大臣富商、特殊人士——如空行和青衣、外国使节等等，熙熙攘攘，让原本就比王宫小得多的“泶绯”看起来更小了。
或许，是我习惯了王宫的宽敞偌大，以至于总是用王宫的尺度去衡量。呵，习惯还真是可怕！
前厅站满了各式的人物，他们所带来的贺礼都归类的放在偏厅，一旁守着的是他们随身带的仆人——仆人不允许进入前厅，否则只会人满为患。而且，仆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守着贺礼。一是防止拿错，毕竟在这等国家大事之上拿错了礼物，丢的可不只是人了。二是防止有心人。谁能够笃定，谁不会故意拿错？！因此，这些守着的仆人并非只是仆人，多半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乔装改扮的。
我现在所在的是离前厅大约十余米的楼阁的二楼上。这里，是“泶绯”的主建筑，两层高。一层是浴室、卧室、客厅；二楼就是书房。对，只有书房。当然，这里可不只是书房那么简单。染泶说，二楼至少有三个机关。至于详情和作用，我没兴趣知道，也就没有让他说下去。
这些事情，我没必要知道。
一楼的主卧室里，是身着大红龙凤花纹喜服、头戴珠玉头冠的初幻。按照朱焰国的理解，新人拜堂在戌时三刻，也就是晚上九点。但是，必须在辰时三刻，也就是早上九点，将新娘接来，送入新房。
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的这段时间，新娘不允许见任何人，包括喜娘。
我不知道这种安排有什么意义，但既然是习俗，也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因而，我在暗中被水无送入“泶绯”，就在书房等候。书房四周，明里暗里都守着侍卫，水无也亲自带人守在四周。毕竟，这栋楼里只有两个人，但似乎都是能够左右局势的人。无论是初幻，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