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

不就是比自己早一点遇见小姐嘛！不就是比自己大一点嘛！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会长大的，会变得强大，能够保护小姐，不会让小姐受欺负，受委屈！

他想，一直一直陪在小姐身边。无论什么时候。

“疼吗？”十六夜伸手抚摸着她被扇的脸颊，见她没有抵触，就轻轻的摩挲着。好似想要将皮肤上的疼痛驱赶，或者是吸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不了。”我道。

“对不起，夜主他……”十六夜吞吞吐吐，不知道此刻应该说情还是要保持沉默。

“穆夜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为何为他道歉？”

“……我只是……”十六夜黯然下眼，收回手，蹲在了她的面前，“我从未见过夜主如此训斥人。小姐，夜主是真心的在关心你。”

我沉默的看着他。

“小姐，你知道夜主的伤吗？”

“什么伤？”

“背后的伤。小姐你曾经为夜主上过药，是否看见过。”

背后的伤？我想了想，想起曾经在为穆夜上药的时候，发现穆夜后背上有一道x形状的伤痕。

“嗯，知道。”

“小姐，你可知道那道伤是从何而来的吗？”

“你是在考我，还是以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是！”十六夜摇了摇头，“在朱焰国，那个伤痕代表着罪人的意思。只要被烙印上，这一辈子都无法洗去。就如同奴隶，永永远远的低人一等。”

“罪……人？”我睁大眼眸，心中一震。

古代有刑法，对于一些犯罪者会在脸上刺伤字。那些字，写着罪人的罪状，凡是有人见到，就会知道。而后疏离、隔离和远离，继而鄙夷、欺负、唾弃，最后无视。

永远都无法都这种刑法之中逃离，只能生活在黑暗的角落里，如同黑暗生物，一辈子都见不了阳光，一辈子都见不了人。

这种刑法，真的是比死刑还要残忍！

“是！当初夜主和夫人私奔，但是……因为穆……因为那个人的背叛和出卖，他们很快就被花家的人抓住。夜主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花家擒住。若不是夫人的相救，夜主当时就会被……”穆夜的声音有点梗塞，“但即使如此，夜主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花家之人本可以选择很多方法折磨夜主，在夜主快要死之前再放回来，那样的话，也不算是违背他们对夫人的承诺。可是……”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十六夜握紧双手，“他们选择了让人最为耻辱的方法。夜主回来之后，就如同失了魂。就像是行尸走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我想要为他敷药，可是夜主拒绝了。最后，在夜主的伤口发炎，高烧昏迷之后，我才偷偷的为他清理伤口和上药包扎。……那时候，夜主的伤口，已经烂了。好久不处理，伤口之处的肉都……那么大的一个烙印，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夜主就像是要牢牢记住它，就像是要将它铭刻入骨髓，才不去理会它的。”

“花家如果杀掉穆夜，花散里即使想要知道，也不可能。”

“小姐有所不知，夫人在花家的地位很高，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之一。花家历来都由女性继任族长。族长的女儿可能会成为君后，如果是的话，那么就由别的女儿继承族长之位。”

“记得当时，花散里已经是君后人选了？”

“是！但夫人当时是一个特殊，因为她的能力和外贸，使得她即是族长继承人，也是君后人选。因此，夫人有着绝对的威望，至少是在族人面前。”

“但在有权人面前，这威望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即是如此，如果花家的人欺骗了夫人，夫人会鱼死网破。当时，夫人说的是，如果他们失信，那就休怪她不再顾及一切，包括夫人的父母和与花家的关系。”

“原来如此。”我颔首。

“夜主曾经也放纵过，甚至是……”十六夜道，“他只是希望你能够珍惜自己。那样的……那日那样的事情，我们真的承受不了。”

“是吗？”

“小姐，你不要多想，我们并不是在责怪你！”

“我知道。”我悠悠然着口吻，“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自杀吗？”

“小姐？”

“我觉得生无可恋，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思。但，这致死表面的。真正让那个我选择离开的是，我觉得这个无趣的世界本就很无趣，我所心爱的人，也离开了我。这个世界的存在，除了增添烦恼和麻烦之外，别无其他。”

“所以，你选择结束生命？”

“或许吧！”我叹息一声，“有人对我说，没有心爱之人的世界，活着有什么意思？当时我不明白我为何选择死亡。但在她离开之后，我突然明白了。”

“她？”

“初。”

“初……？”十六夜糊涂，“为什么说到她？”

“你知道穆晚是怎么死的吗？”我问。

十六夜微微蹙眉，虽说他知道她不是穆晚，但还是分不清楚，穆晚和她究竟有什么区别？除了灵魂不同之外。但是，灵魂为什么突然转变？

“……穆晚死在了她最心爱的人手里。很幸福的死去了。”而我，就代替她，延续着她命运轨迹上的一部分。或者说，我命运轨迹上的一部分。

“为什么？！”十六夜瞪大瞳孔，这个回答，让他险些窒息。

“这是她幸福的归宿吧！”我幽幽道。

“……”

幸福的归宿？

死亡算是幸福的归宿吗？！而且，还是被心爱之人杀死？那她心爱的人……

初……初怎么办？

现在初也死了，那之前她怎么办？

“很难理解吧？但是，生不同衾死同穴，这种想法很容易被理解吧？”

“……”生不同衾死同穴吗？

“没有遇上的人，是不会感受到的。在别人眼中，这样的行为，和笨蛋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其中的绝望，有几个人知道？”我如若自言自语一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