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

“……君上，”我睨着他，“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你还在怀疑他们，不是吗？”

我转开视线，看着还在飘扬的雪。

染谦和花禾，当初刚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之时，十分的震惊。虽说，起初知道一点点，却没有想到，他一直不肯说出来的另外一位，居然是花家的人。

爱上自己的敌人，这样很讽刺的事情，居然是发生在比九尾狐狸还奸诈狡猾的染谦身上。那时候，我就觉得，这是对染谦的报应。现在，这个报应越来越强大了。

天理昭昭。

那些代表正义的人喜欢这个词。而我，却不知道这昭昭天理，究竟是为谁而明了？！

“我怀疑他们与否，很重要？”

“是。”染羽毫不犹豫道。

现在，莫爱无疑是充当的军师的角色。被她怀疑，就等于将之判定在敌对的一方。不管之后结果如何，肯定会造成芥蒂。染谦的真实脾性就和她说的一样，和狐狸一样，狡猾奸诈，利益至上。但是，这样的人，一旦相信了谁，就一定会相信到底。

不信任，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背叛。

而且，染羽私心不希望莫爱不相信染谦。

“我不想要问为什么，但是……君上，我并没有怀疑他们。”我道。

“……”染羽微微垂眼。

“刚才只是我一时固执而已。至于原因，君上你应该知道。这个解释，君上可满意？”我淡淡一笑。

我不想解释，我嫌麻烦。但是，解释对于人与人的交往是很重要的。不然，任由误会延续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可是，即使知道，也不想要解释。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即使不想要解释，也非要逼迫自己解释。

我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解释这些。

我答应了他们，试着与他们交往，将心门敞开。若是有误会却不为自己解释，那么之前所说的无疑是废话。然而，还是好累。

“累了吗？回去了吧！”染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疲倦，心中一痛。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看到了她的努力，也知道要耐心下去。可是，有时候如同食髓知味，越来越不满足，不知足。这样子，太不像自己了。

“不，我还想看一会儿雪。”我道，“以前我一直呆在家里不出去，别说是雪，就连四季风景变换，也没有看过多少次。这样看雪，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顿了顿声，又道，“现在看着雪纷纷扬扬，突然感觉自己以前是白活了。”

“不会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我都会陪你来看雪。四季变化之时，也会和你去欣赏山色春光，风云变化的。”染羽淡淡道。

我看着他，平静无比的口吻，隐藏着的是真心的承诺。

陪你去看山色春光，四季变化；每逢冬天，都陪你去赏雪……

这样的情话，朴实朴素，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抗得了这样的情话的诱惑？

抵抗不了，抵抗不能，只能任由自己沦陷下去，却心甘情愿。

我对染羽淡淡一笑，继续看着洒落雪花的天空。染羽的话，我不是不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并没有到心动的地步。

“第一年入宫的冬天，没有下雪。我以为，朱焰国是不会下雪的。之后的几年，究竟下了雪与否，也不太清楚。……我以前看过一两次雪。可由于看雪的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记忆不太清楚。所以，当看到天空飘雪之时，竟然忍不住一直站在这里看雪纷飞坠落的样子。”

“朱焰国天气比较炎热，冬天很少会下雪。”染羽道。

“是吗？”我再度望了望天，起了身，“回了吧！君上。”

“嗯，用过早膳了吗？”染羽道。

“用过了。君上呢？”我随口问。

“嗯，也用过了。”染羽道。

我看出了染羽的开心，随意的一句关心话语，竟然让万人之上的君主开心至此。

我……

不是我悲观，也不是我太过宿命论，即使，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宿命论者。在对他们说，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我就不看好任何一个结果。

三人的感情，好的话，注定一个人受伤，两个人遗憾。坏的话，就是三个人受伤，并相互伤害。

我不是怀疑染羽作出的承诺，如果最后我选择了十六夜，他会放我自由，也不会做也不允许任何人做任何对我或者十六夜不利的事情。并且，在我作出选择之前，他也不会强迫我，不会对十六夜施加任何的压力。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不看好我们三人的结局。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们三人会有所谓的happy.ending……

是我太过迷信，还是太过执着于某事，抑或是在我心中魔鬼仍然在作祟？

我不知道。

许多事情，我都迷惑不已，以至于我除了“不知道”之外，什么都说不出。

我与染羽二人并肩而走，在走廊的转弯处，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以前看雪的时候，曾看到一幕让我此生铭刻，难以忘怀的事情。但是，那件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尚安和母亲。因为，在那个世界，那个时代，那种话，除了惹来徒增笑话之外，还有什么？

“爱，你在想什么？”染羽回过头，看着她。

“……你之前说，你喜欢这么叫我，为什么？”

“为什么？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染羽淡淡一笑，道。

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的温暖深情，如同能够将冬雪融化的阳光一样温暖。但是，冬日的太阳，无论多么的炙热，都改变不了他寒冷的本质。

冬日暖阳，丝丝微寒。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这一点，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我道。

“只是名字，依然不允许？”染羽有些哀伤。

这些话，她说了好几次。但是，无论哪一次，他都选择无视或者继续坚持下去。他懂得，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她不允许别人如此唤她。否则的话，不是比冷眼相对，就是被彻底的隔离不见。

在那一次，她对自己如此称呼她不做任何反应。本以为，这是她的默认，谁知道，这一次再度提起。

心，微微一了凉，如同正在飘落中的雪一样。

梦寒……

如果说，梦寒是夏日的向日葵，开朗而温暖人心，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而莫爱，则是冬日的流水，淡漠而冷澈骨髓，让人忍不住为之而叹息之时不知不觉的靠近，可是靠近之后，得到的全然只是伤心。

因为，流水无论多么的美丽清澈，始终是冰寒的。

“你……还是不愿意阿。”终究还是不愿意。虽说答应给他们机会，可是心中并没有真正的答应。染羽忍不住叹息一声。

“……呵，君上，我并没有说你不能继续如此叫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顺道说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