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他对这个男子，有着妒意和羡慕。由其是在温柔醒来之时，第一个叫的就是他的名字。当温柔记不清楚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在崩毁。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可是，之后她的态度突转，他的妒意消失了，可是仍然有着深深的羡慕。

在尚安带他到自己的住处之时，尚安对他说，她只是认错了人，仅此而已。

之后，他就转身离开。

十六夜茫然的看着他，一瞬间，他感觉这个男子身上也带着与自己相同的悲伤气息。那一句话，是以极为平淡的口吻道出。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其中有深深的哀婉？

庭院屋内。

我抽出随身携带的烟斗，拿出香囊里的烟丝，装好，点燃。在抽出烟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拔剑而出的江湖人士。那感觉之滑稽，之可笑。

“他是谁？”

“嗯？”

“尚安是谁？”穆夜道。

“尚安？南向国第一辅臣。不是才刚和你分开的吗？”

“我是说的你口中的‘尚安’。”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穆夜，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还是如此直接的方式。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清璃是谁吗？”我反问。

“你早就知道。”

“噢，那你不也是早就知道的吗？”

“你打算敷衍？”穆夜沉了沉声。

“嗯，我是在敷衍。”我抽了口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穆夜，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你也没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这一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交易关系。这种关系何时演变成如此了？”

穆夜沉默的看着她，表情冰冷。

“这就是你叫我留下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

“……”

我懒懒的靠在木椅上，懒懒的抽着烟，漫不经心着表情，敷衍着话语。

“你继续以前穆夜对我的那种态度就可以。现在什么关心担心之类的担心，太过多余。你可知道，这让我感觉很麻烦！若是我觉得麻烦的话，你的事情也不会顺利。你不会想如此吧？”

“这算是警告？”

“不，是威胁。”我淡淡道，“我讨厌麻烦的事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而现在，让我觉得最麻烦的不是你的事情，也不是其他人的事情，而是你们那些多余的担忧。还有，别再用什么悲伤之类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有死，何必用做出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多余？”

“别人对你的关心担忧对你而言就只是多余之事？麻烦之事？”

“有过之而无不及。”

“……”

“我不想说出什么更狠的话。如果你们再如此继续下去，届时我不会吝惜那些话。你只需要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和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就足够了。”

余光所及的范围，可以见到穆夜冰冷的表情以及有些痛苦的眼神。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聪明如穆夜，他怎么可能不会了解我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而聪明如穆夜，他怎么可能不会明白当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所代表的是什么？

“……现在还有什么话比这一番话更狠？”穆夜毫无情绪道。

将他人的感情视之为多余，看做是麻烦。还有什么比这更狠的？！

但是……

他仍然有一些庆幸，庆幸她还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尽管很决绝、庆幸听到这一番话的人是自己。若是十六夜的话……

自己的刻意保护是错误的吗？自己以前不应可以保护着十六夜。不然的话，即使是亲耳听到这一番话，结果也会比现在好许多。他有些不敢想象，若是十六夜知道的话，他会是如何？

虽然隐藏得很好，可是不自觉流露出的悲伤和绝望，是由怎样的感情而发的？在这一番感情之下，承受着这样决绝的言语，又会是如何？

“更狠的话？你认为没有吗？如果不相信，我不介意现在说。”我毫不在意的道。

“……”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使是迫不得已。穆夜，希望你了解这一点，别再逼我了。”

“因为对感情没有把握，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宁愿没有，也不要得到再失去？”

手一抖，我慢慢的转过头，冰冷着眼神看着穆夜。

都说了不要再逼我了！他想要让我将话说到何种程度他才罢手？！我从来不知道穆夜居然是这样的人。不，我是从来不知道穆夜除了对那个人之外的事情还如此执意。

爱……

梦中的温暖怀抱，耳边的呢喃话语，在现在，无一不是让我绝望的存在。曾经的幸福，在失去之后就演变成了绝望。我承认我胆小，我不敢再去触碰那些东西。就如穆夜所说，我宁愿没有，也不要得到之后再失去。

失去心爱之人的绝望，一次就足够了。何况，我已经承受了两次。难道还不足够吗？是不是要我哭喊着这命运何其弄人的时候，才肯放过我？不管是命运，还是他们这些人。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穆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逼我！”我厉声道。

我不过是一个无情冷血的人而已，哪里值得你们这样对待我？！到最后，除了伤害，我还能给你们什么？！

“……曾经失去清璃的绝望，我不想要十六再感受。我请求你，仅此一次，不要对十六这样说。如果你无法接受他，就不要再给他任何的希望。”穆夜道。

“我……不记得曾给过他希望。”

“是吗？”穆夜苦苦一笑，“就如同你所说的，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做。至于其他人，我管不着。”说完后，他转身离开。

烟已经熄灭，短暂而脆弱的存在，在烟丝燃尽之时，就付诸于消失。如同依附于别人所给的感情，永远都似乎是镜花水月，到头来，除了空无，还剩下什么？

我给不了自己爱，我不懂什么叫做爱，尽管我名叫“爱”。但是，我至少可以做到，不去依附别人得到任何，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

“我究竟……哪里值得你们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