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又是那一个梦。
梦见自己掉进深水之中。水沉重无比,我深深的沉沦其中。本以为会被溺死,可是却能呼吸。
我笑了笑,意识到这是梦,还是一个曾经做过的梦的时候,我放弃了挣扎。因为,上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我本能的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越痛苦。到头来,除了痛苦之外,还有什么?
不如就这样,任由身体慢慢的沉沦入不知尽头的水中。任由那原本明亮的光线,渐渐的昏暗起来。
身体,沉重无比。冰冷彻骨的寒意袭来,侵蚀皮肤,继而是血液,浸透入骨髓,最后彻底的侵占了灵魂。
好冷!
为什么这么冷?
爱……
突然,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
我睁开眼,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尽管,还断断续续的传来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手,发现虽然冰冷彻骨,但是四肢仍能行动自如,就如同在陆地之上。
爱……
我想,我一定是被那温柔的声音给蛊惑,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不管不顾,那个地方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暗……
居乐镇。
居乐镇是一个平和的小镇,没有繁华和浮华,有的只是简单和淳朴。其距离楚石镇三百公里,马车不停赶路的话,两天就可以到达。
达到居乐镇之后,穆夜一行人立刻包下了一家叫做居安的客栈。客栈不大不小,装饰并不豪华,但是十分的干净。更为让人舒心的是,这里有着一种名为“家”的感觉。因而,客栈的声音很好。每一日都生意兴隆,客房住满。
起初,掌柜并不同意穆夜包下客栈,但在穆夜丢了一锭金子,并说今日的损失他全部承担之后,掌柜立刻点头。当然,点头的原因还有穆夜怀中抱着的女子。虽然被狐裘包裹得紧紧的,但是眼尖的掌柜仍然看到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死气,应该是病入膏肓之人吧?
在掌柜打点好一切之后,穆夜抱着温柔上了楼,随便进了一间房间,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大夫请来了吗?”
“十六公子已经去找镇里最好的大夫了。”青衣道。
刚入镇,他们就给了银子打发走了从楚石镇找来的大夫,十六夜立刻去寻找居乐镇最为有名的大夫了。他们之所以不嫌麻烦的带着从楚石镇找来的大夫,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温柔现在重病不起,一直在昏迷之中,带一个大夫在身边,怎么也会安心一点。
“她现在怎么样?”火炼道。
“身体越来越冷。”穆夜简单道。
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说明温柔的情况是多么的恶劣。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临近之时,十六夜带着一个儒衫银发的人走了进来。
“夜主,大夫来了。”十六夜的表情有些复杂。
“……王大夫?”穆夜也有些惊诧,没想到曾经的故人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二公子,好久不见。”王大夫道。
“你怎么在这里?”
“呵,说来也是可笑。我为穆家诊治了几十年,在白首之时却被老爷遣离,几番辗转到了这个小镇,用积蓄开了一家药铺。承蒙镇民看得起,现在成了这里的一个算是比较有名的大夫。”王大夫微微的叹息一声,“叙旧还是稍后吧!现在还是先为二小姐看病。”
“麻烦您了。”
对于王大夫,穆夜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尊敬,虽然他在有意无意之间与父亲助纣为虐。
王大夫坐在窗前早已安放好的圆凳之上,拉过“穆晚”的手,把起脉,而后又翻了翻眼皮,试探了几下额头,继而又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把脉完毕,王大夫起了身,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那声叹息,让穆夜、十六夜、火炼、青衣的心彻底的凉了,当然也包括在窗外偷偷看着的水无的心。
“王大夫……”
就在穆夜想说什么的时候,被王大夫伸手打断。他摇了摇头,走在桌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行云流水一般的书写了起来。
书写完毕,王大夫将纸拿起,交给一旁等候的十六夜。
“先按照这个方子去我的店铺抓药,然后让他们熬好。将方子交给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他们知道怎么熬药。”
“是。”
虽然答应了,但十六夜并无离开的意思。他在等着王大夫的诊断结果,哪怕是会让他心如死灰的答案,他也要亲耳听见。
王大夫是有着几十年人生阅历的老者,怎么会看不出十六夜这点小心思?但是……想着刚才的诊断结果,他再度的叹息一声。
“二小姐自幼命运多舛,本以为嫁入王宫之中,会好上许多。谁知道……这果然是命阿!”
还未说主题,王大夫就开始感叹。
他的感叹,如同冰雪,直接的让原本就心寒无比的人如坠冰窟。
“二小姐的风寒已退,看来之前的大夫医术很好。”王大夫毫不吝惜的夸赞本相忌的同行。夸赞之后,又转口道,“但是,引发二小姐昏迷不醒的并非是风寒,而是心疾。之前,她是否是受了什么刺激?”
“……嗯。”穆夜点了点头。
“哎,俗话说,再好的医者能治再难治的百病,也无法治愈心疾。二小姐的病因是心疾,如果找不到原因,无法对症下药的话,恐怕……”王大夫顿了顿声,又叹息一声,道,“恐怕只能准备后事了!”
穆夜冰冷着表情。
火炼与青衣相互依靠着,好像害怕一旦分开,就会滑落在地上。她们美丽的脸颊,滑落了如水晶美丽而伤心泪水。
十六夜不禁的退后了几步。王大夫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他脑袋一片空白,心跳也开始缓慢了下来。他呆滞的看着王大夫,希望从他的言行之中得到“这是玩笑”的答案。可是,王大夫仍然只是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