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月儿,你怎么还没就寝?”
“王兄,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喝酒?小心身体。”
“我的小月儿就是这么爱操心!以后谁娶了你可有得受了。”独孤向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尚安。
“王兄!”独孤向月红着脸,娇嗔了一声。
“好啦,小月儿,你快去休息吧!女孩子睡晚了,可是会变老的噢。”
“知道啦知道啦!还不是担心你们我才没睡的。”独孤向月白了一眼独孤向南,又含羞的看着尚安,“尚安哥哥,你早些休息,别陪王兄发疯了。”
“小月儿,你怎么能这样说王兄呢?王兄好伤心阿!”独孤向南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
“那你就继续伤心吧!”独孤向月扔下这一句话,就跑着离开。
看着妹妹远去的身影。独孤向南宠溺的笑着。笑着笑着,那笑容就变得格外的沉静,沉静得让人害怕。
“东西找到了吗?”
“嗯。”尚安道。
“明天染羽的寿宴是最好下手的时候,让他们准备好。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独孤向南说得阴狠。
“是!我会让孤剑准备好一切。”
“孤剑?不,你一起去!就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尚安沉默的看着独孤向南。无论是君还是友,他都十分的了解他。这一次,他冒着让两国开战的风险潜入这王宫。虽说,身份被人识破,但根据孤剑的调查,染泶并没有将他们的身份告知染羽,其余知道的人也没有。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何,但从根本处帮助了他们。
南之所以不放心的原因,他也了解。这一件事事关重大,只是孤剑一个人去的话,他决计不会放心。虽然,孤剑的能力,他是见过的。
“此外,安,你是否应该对我坦诚一些事?”
尚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饮下一杯酒,默不作语。
“认识你这么些年,从未见你有过如此反常举止。那个穆晚,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是穆晚。”
不知为何,尚安如此觉得。
“噢?”独孤向南感到惊奇。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青花镇。那时,她看着我流泪。那样安静、那样悲伤的样子,我从未见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流泪,只是……只是觉得有些难受,看到她那样子。”
“那不是个男人吗……噢,我明白了!”女扮男装,原来如此!
“第二次见面是在永昶殿,我后你们而去,在寻找你们的时候却迷了路,一不小心闯入了她的宫殿——永昶殿,然后再度见到她。我以为,那只是我们初次相逢,却莫名的觉得她很熟悉。而她,那时候一脸淡漠,就如同之后我们去找她时的样子,但是,却总觉得这之后隐藏着些什么。我看不懂她,不明白她。”
“所以你才一直想着她?”
尚安点了点头。
“安,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不,以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现在所有的记忆,开始在你救起我的那一刻。”
四年前的夏天,第一次见到独孤向南。当他睁开眼,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床上,而旁边的书桌上,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那雍容的衣着和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无一不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告诉自己,他在出游的时候在河里捡到了他。而他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本以为他没救了,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将他仍出去找个地方埋了。谁知到,居然在这之前醒了。
莫名的,他觉得十分的温暖。这个人的话语虽然张狂,而且毫无客气可言,但却十分的亲切。
他说,他叫尚安。
独孤向南问了他其他的,但是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独孤向南也没有多问,只是问他以后怎么办?
他不知道。虽然,他遗失了记忆,但却没有失去记忆之人的不安和惶然失措,之后,独孤向南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无处可去,什么也不知道,不如就留在这里,顺其自然是好。
后来,他才知道,独孤向南是南向国的君主。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他才醒悟到他那气场是由何而发。只是,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觉得什么不应该的。相反的,独孤向南似乎十分欣赏他没有身份等级的观念。便问他,要不要做他的辅臣,辅助他让南向国更加昌荣,而后称霸天下。
他并无称霸天下的雄心,但只是辅助独孤向南的话,那应该是没问题。
在政见方面,他和独孤向南有很多分歧。两人之间争吵不断,甚至在朝堂之上也不顾身份的吵了起来。起初,很多人担心他如此尊卑不分会被拉下去砍头,但是独孤向南生气归生气,却没有动他分毫。久而久之,这成了理所当然和稀松平常的事情。
当然,也有许多大臣上奏要求治罪于他。原因是他尊卑不分,目中无人,如此下去的话,南向国的体制体统何在?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他如此行径却不被治罪,反而越来越受独孤向南的青睐,许多人害怕他会危及自己的地位,所以要除之而后快。
起初,独孤向南采取的是无视或者转移话题的方式。但是,日久天长,这些要除掉他的声音已经不容忽视。
独孤向南取消早朝一周。一周后,独孤向南在众臣尚未开口之前,就扔了一叠折子给群臣看。群臣看后,哑然无声。
久久的沉寂之后,有人开口赞叹,也有人在疑惑着,但是大多数的人都在夸赞。
“这是尚安的意见。”独孤向南说,见众人更加哑然,继续道,“尔等众人,数以百计,何人敢如此与吾争论?尔等都在顾忌吾的身份的同时,忘记了尔等身为臣子的职责。尔等的职责,并不是恭维与顺从吾,而是如何竭尽所能的为百姓谋求福祉,为南向国的安宁繁荣鞠躬尽瘁。但是,尔等却被所谓的尊卑以及阶级观念所束缚,无法发挥自身应有的功用,反而还口口声声的要以此惩罚善尽自己职责的人?尔等身为百姓的官员的自尊和尊严何在?!尔等身为我南向国的臣子的天职又何在?!”
被独孤向南一番严斥之后,群臣纷纷跪地,悄然无声。
“如有朝一日,南向国没落或者被他国所吞噬,尔等所坚持的尊卑和等级,就是始因!而让这尊卑和等级毁灭一切的尔等,就是罪魁祸首!”
“臣等知罪!”
一番严斥之后,群臣伏地认罪。之后,也再无人提起这一件事。反之,有几个人还加入了这稀松平常的争吵之中。虽然,他们仍然不敢如何尚安一样什么都敢说,但相对之前而言,已经好了很多。
之后,独孤向南将尚安提升为第一辅臣,也无人有异议,反而觉得这时名之所归。
“她会不会你以前认识的人?”独孤向南道。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熟悉。”尚安从过往的沉思中回来,道。
“不管如何,她现在的身份你是知道的。现在,她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
我知道的。
尚安在心中默念着。
可是,知道归知道……当初流水亭之会,我在十六夜的天颜之下做了完全看不出原样的易容,那时又是身着男装。但是,甘沝却说有一个人和我很像?!这应该是解释为她有看破一切本质的真相,还是说有人告诉了她真相?
我想,任何人都会选后者吧!
是不是,身为一场戏剧的主角,就会遭遇许多配角或者路人甲所不会遇到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铁则,但似乎许多事情都很平凡的发生在我所在的地方。不是我自身,就是我身边。
“甘学士如何认出在下的?”我不打算隐瞒。
甘沝静静的看着她。
“甘学士不愧是炎都第一才女,更不愧是朱焰国第一位女状元、女官员,果然是有着离朱之明,明察万物于秋毫阿!”
“穆侍屏赞誉了。”甘沝冷静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在下还是承认是好!”不然的话,以后还会有很多人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来“拜见”我吧?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庙社里的神佛,成了众人参拜的对象么?
呵呵,那样还真是有着说不出的滑稽感!
我不就是一个卖字为生的人,不过是一个对世界没有眷恋而轻生之人,有什么资格供人参拜?
然而,这个世界的人,都迷惑于表面,并被困于表象。虽然有些人能够洞悉真相,但仍然逃脱不了被表象迷惑的路途。就如同宿命一样,可以察觉,但不可以与之抗衡。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是自作聪明。自以为判断准确,便不管不顾别人的苦衷,径自的将自己的判断加诸在别人身上。无论别人是否痛苦,是否悲伤,都无动于衷。他们只想要寻找自己所执着所追求的真相,别人的死活,都与他们无关。纵使,挑起这些悲伤痛苦的因,是他们种下的。
“在下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事吗?”
明显的逐客令,染谦自然能懂。当谈,他也看出温柔的不耐烦。不过,这似乎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开始就了解她是一个嫌麻烦的人,但是最近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询问关于《春江花月夜》的事情。而她,明显想要与之扯清关系,但是周围的人却紧追不舍。
甘沝显然也没有想到她如此简单而轻易的承认她就是《春江花月夜》的所出者,不由得为之一惊。知晓这个女子,当今君主现如今最是宠爱的妃子穆晚,为这首旷世名曲的所出者乃是一个意外。
前不久,她在街上碰见了林修。在林修的纠缠之下,不得已和他去茶楼喝了一会儿茶。本来想尽办法要离开但是怎么也有成功的甘沝,却在十分烦躁的时候无意之间听到林修提起了这首曲子的所出者。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为这首曲子折服,所以也如同世俗之人一样,十分的想要拜见作曲者。但是,当日流水亭的五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打探也打探不出消息。想要进一步查探,却发现有人在暗地阻止。她无法继续查探下去,因为必须尽全力为自幼就有的仕途之愿而努力。无论如何,哪怕是打破现有的体制,也要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