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前方有三人，后面的也是三人。而四周，隐藏的人大概有六七人，指着他们的随时都会将他们变成刺猬的强弩。风，轻轻吹拂。拂过了几片落叶，也拂过了几多云彩。站在黑暗的巷道之中，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的是以前只能在电视剧里出现的情节：几个蒙面黑衣人挡在前方，手持着闪烁着寒光的剑，微微弓着身子，摆好架势准备随时的攻击。而后方，也出现了几个相同的人。

“阿，那一句‘路上小心’是指的这个吧？”我淡淡的瞥了一眼看着我的司徒破晓，笑道。

“不怕？”

“怕？为什么？”

“嗯？”

“怕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些事情？”

“很……独道的见解。”

“是怪异吧！”我道，“现在，能够麻烦司徒公子解决这一些麻烦吗？虽然，这应该是我惹来的麻烦。应该……是吧？”

“你想要如何解决？”司徒破晓眼中闪过寒光。

“……所谓的生死，不是我生，就是你死。所谓的死亡，就是你死我亡，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淡淡笑道。

“可能有点费力，你小心。”司徒破晓道。

“嗯，尽力不会拖你的后退。”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一些人，是冲我来的。我有几斤几两，我比谁都清楚。因此，就算不用脑袋来想，他们攻击的目标也会是我。更何况，人的本能之一，就是挑软柿子捏。

司徒破晓向前走了几步，侧转身，左右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微微勾起嘴角，气息顿时突变，刺骨的杀气迸发。那些黑衣人被这气息威慑，都不禁地退了退，并将警戒线提到最高。

本以为，他们会向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一样，先进行一番交谈，以及言语的威慑，如若双方无一退让的话，那么再暴力解决。

但是，他们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而后如同射出之箭，迅速的奔向箭靶所在之地。

的确，现在说什么“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谁派你来的”之类的话，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是拖延剧情的烂俗手段而已！在现实真正遇见这一幕的时候，谁还有那个美国时间说这一些？！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精彩。

现在我不由地想，若是我写过武侠小说的话，一定能够精彩而生动的形容出眼前的一幕幕。但事实是，我没有写过，所以对于眼前所看见的，只能用毫不生动甚至是枯乏的话语来说。

一来一回之间，司徒破晓就解决了两个人。纵使他是以一对数人，可未曾显露半分败像。即使是有我这个累赘，还有那强弩之箭的不时攻击，都未曾如此，甚至游刃有余。

月光下，一道寒光急速飞来，眼看就要穿破头颅，千钧一发之际，那箭猝然停下。

“谢谢。”

我有些胆寒，看着那与自己只有一厘米距离的箭头，以及一旁一脸凝重的司徒破晓。

冷汗沿着背脊落下，手心也泛出一层薄汗。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箭，若非是亲身感受，怎么能知道这一种即将死去的恐怖？！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的。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生与死的距离可以短到一厘米。

司徒破晓抓起地上的箭，又抓住飞来的几只箭，一个选转身，空手将箭射了出去！几个人从屋顶坠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嘭嗵”的闷声。

持剑的六人只剩下两人，两人也负了伤。他们相视一眼，默契的将剑射出，在司徒破晓轻易的接住剑之时，一跃身，飞上了屋顶，彻底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还好吧？”司徒破晓将剑扔在地上，看了看那二人离开的方向，转身问道。

“……会好吗？”我有些虚弱的笑着说。

司徒破晓沉默的看着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觉得有些放心。方才那些黑衣人出现之时，她依然如同往常，看不出任何惊慌神色。现在借着月光，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觉得失望了？”我冷冷的问，“是不是觉得我应该不怕死？”

“……？！”

“呵，我也以为，我是不怕死的！一直以为是这样，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应该是不怕死的。”我讽刺的说。

对阿，我应该是不怕死的。

在那个世界里，我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没有恐惧，也没有喜悦。那时候，在海水将自己吞没之时，那时的感觉也不过是如同熬夜过后、懒懒的刷了牙，依然残留在口中的淡淡的苦涩味道。

“……不，我只是觉得高兴而已。”

“高兴？”

我莫名的看着司徒破晓，月光下的他，那沉静的气质笼罩着淡淡的神秘、清冷之感。

“阿，你终于对我自称‘我’了。”司徒破晓笑得欣慰。

沉默的看着司徒破晓，不理解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好欣慰的？难道他不知道，人在混乱的时候，会做出一些不符合日常的事情吗？就如同现在，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一些细节，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并不代表，我之后也会如此称呼他。

沉默了许久，我淡淡道：

“……回了吧！”

回到日始山庄，穆然、十六夜与初在焦急的等待着我们。林修不在。

他们见到我们的出现，都松了一口气。

十六夜是第一个冲上前来，他拉着温柔的手，原本放松了的表情顿时显现出了惊慌以及恐惧。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衣襟上溅着点点鲜红。这应该是那一场“厮杀”不小心溅上去的吧？

“十六。”

“……这是怎么回事？！”

十六夜好看的脸有些扭曲，瞳孔里涨满了惊恐、不安。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盯着衣襟上的血液，嘴唇不停的颤动。

他没听到我的声音。

穆然疾步向前，拉开了十六夜。但是，被拉开的十六夜开始挣扎。即使如此，仍然被穆然束缚。

我看了一眼司徒破晓，方才见识到他的武功，突然很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谁更厉害？

那样的话……我走了过去，看着像是异变了的十六夜，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温柔？！”穆然不解的看着她，道。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径自走到软榻前，躺下。这时，初递来了烟斗。我愣了愣，看着笑着的初，是因为夜晚还是月光的原因，此刻的初眼中居然有一点笑意？！

十六夜冷静下来是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他起初是一愣，而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面露尴尬之色，慢慢的走了过去，半跪在她面前：

“……抱歉，小姐。”

“冷静下来了？”看了他一眼，我淡淡道。

“嗯。”十六夜点了点头。

我敲了敲烟斗，又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慢慢的坐起身，凝视着他，道：

“我不知道你在焦虑什么，但是……”顿了顿声，“我好好的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所以，你不必担心。”

闻言，十六夜猛地抬起头，对上看着自己的那一双眼。依然是淡漠到冷漠的眼，依然是淡淡如水的口吻，却让他心中残留着得焦虑彻底消失。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血就会焦躁不安。

“好了，有什么事情要说吗？”看到十六夜恢复往日模样，我又躺了下去，道。

“刚才收到消息，炎都发生了一件事情。”说话的是穆然。

“炎都？”

“嗯。破晓，你走之时，家业是交给司徒初明搭理的吧？”

“嗯。”司徒破晓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司徒初明？”

“我的结拜义弟，自幼与我一起生活，我回到司徒家之后，就将他纳入了司徒家。平日里，他是我的得力助手，在我离开之时，就代我全权处理司徒家的一切事务。”

“回到司徒家？什么意思？”我道。

“……我原本是私生子，弱冠之后才被带回司徒家。”司徒破晓淡淡道。

“噢。”我不再说什么，转眼看向穆然，“司徒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司徒初明在今日申时被人刺杀，现在昏迷不醒。”

“……！”司徒破晓大惊。

申时？下午三点？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消息呢！”勾起嘴角，我冷笑道，“我在巳时对谁说了‘司徒破晓’之名，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个消息已经被封锁，但因为当时司徒初明正在视察司徒家的商行，看见的人也不少。”穆然道，“你之所以没有得到消息，恐怕是谁在动手脚。不让你知道，或者拖延你知道的时间。”

“初，现在是什么时候？”我问着伫立在身旁的初说。

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天色，微笑着，用着甜腻的声音道：

“小姐，现在是亥时三刻。”

十点吗？

他们没有注意我的话，只是埋首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想来，他们没有注意我如何称呼初，是因为潜意识的认为这是我偷懒的结果吧？不过，这样也很好。

“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现在离司徒初明被刺杀到现在不过三个半时辰，你是以什么方法如此迅速在千里之外的集安国得到消息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方法得到的？”我问穆然。

穆然微微一颤，静静的看着如同质问着她的温柔，心中泛起的点点难过，让那笑容更加的温柔，甚至是炫目。

我不再问什么，既然他不想说，我何必追问。

现在追问，没意思，也没必要。

而我，也懒得。

“你先回去看看吧！”我建议道，“后院失火，可不是什么好事。”

“嗯。”司徒破晓点了点头，“不过，你那比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