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我对穆飞说,很累,想要去休息。穆飞没有挽留,让穆秋带我去房间休息。我拒绝了,理由是这是自己的家,如果还让人带路,那岂不是成了客人?
穆飞一惊,眼里飞速闪过什么,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就在温柔走后不久,司徒破晓也找了理由离开了穆府。只是,他是表面离开了而已。在穆府周围转了一个大圈,绕到后院,轻轻一跃,便越墙而入。
如同是自家的后院,司徒破晓驾轻就熟的找到了位于不起眼的位置的一个独立的院子。走进院子,见到那扇侧对着院门的房间门虚合着。他会意一笑,徐步的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人回应。
司徒破晓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虽然,他的表情起伏没有林修那么夸张,无论是否有人在身边都那般非要将天给“夸”下来,不然就誓不罢休的姿态。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无人的时候显露自己的情绪,更不会介意在那一些懂得自己同时不会威胁——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自己的人面前显现自己真实。譬如林修。
难道不是吗?在一个了解自己人的面前隐藏,那和装模作样有什么区别?
只是,不隐藏并不代表要表现出来,至于看不看见到,那就不是他所关心在意的事情。——如果在自己没有隐藏的状态下都看不明白的话,那又何谈了解自己?
突然,屋内传来咳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这么多?若是平日,这一些根本连想都不会想?
高处不胜寒。越到高处,人越是稀少,就如同最耀眼的星辰,只有那么几颗,虽然不是如月亮太阳那般独一无二,却也是一种极点。就如同他,司徒破晓,司徒家的家主。他不知道这个身份是不是自己的极点,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极点,以至于不惜舍弃、背叛一切去争取、去追求。哪怕是违逆人道天理,也在所不惜的极点。
引诱着人犯下罪孽的极点。
因此,他十分的明白这一种感觉。越是高处,越是寒冷寂寞。金银裹身,玉石铺床,虽然华贵美丽,终究还是伤身伤人。到头来,不如馒头稀粥,棉絮被褥来得好。
然而,许多的人不明白。也是因为这许多的人,他们的偏执、他们流出的血液,让他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他下不去,终生终世只能站在这个“极点”之上。如果想要有人作伴,不能自己寻找,只能自己在这里等待。
等待着不可预知的未来,以及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人。
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有什么好叹息的。原本以为会是一片荒芜、了无人烟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林修,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这个对人温和却总是在拒绝别人靠近的奇异女子,她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人在她面前无法隐藏自己的真实。
也正是如此,她给他一种很深邃、悠远而淡泊的伤,以及会侵蚀灵魂的如同滴水一样的痛。给他如此感觉的,是在青花镇上,那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的笑颜以及突然而至,让人心神俱痛的泪水……呆呆的看着屋顶,以及飘散在空中的袅袅青烟。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它的,这无论是之余谁都是一个意外。
别人以为,如我这般的人,一定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算是一直持续的写小说,也只是为了生存与生活而已。之于我自己,这也是一个意外。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上它的,也已经忘记是怎么接触到它的。不过,时过境迁,想一想,这一些问题本身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如何喜欢上的,如果接触到的,在一切都已经韶华,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的时候,即使有着亘古长久的时间,也不可能回头的。所以,现在去想,又有什么作用。
或许,时间也是无奈的。因为它只能用着看似决绝的姿态不停地、不断地、不回头地朝前走,无论背后有着它多么留恋的事情,都无法改变这一定律。
或许,时间也是坚强的。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它的沧桑,它的泪颜,所以用着那般决绝的姿态,好让人觉得它是冷漠的、它是不为人所动的、它是无情的……以及它是坚强的。
凡事都有例外,这一点我不曾质疑过。譬如说,如果说还有谁对我喜欢上烟这一件事不感到意外的话,那只有他。
他不但不意外,反而还说,这东西的确和你很相适合,再说了……再说了?
再说了什么?
敲了敲烟斗,那“再说了”之后是什么?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想不起了?
不过,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一些事情?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一个人了吗?
穆然与穆秋去了书房,想必在那里等候着的是他们的父亲穆飞;而十六夜理所当然的外出,现在能够自由走动,怎么可能不去打探一些关于穆夜的消息?初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那是她的自由;林修说要去看看集安国,顺便买一些特产回来。其实,看他笑成那般让人想要给他一耳光的奸邪模样,就肯定知道绝对不是如此;至于司徒破晓嘛……“你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司徒公子?”
司徒破晓推开门,便看着衔着烟斗、躺在卧榻之上、一脸淡然微笑的人。屋内烟雾袅袅,如同被整个屋子披了一层薄纱,看起来如若飘渺之境,而这其中的人,若有若无。现在看来是有,但却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司徒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够将门关上?”我笑着说,“在下是不介意被人看见,但是那样对司徒公子似乎不太好。”
“如果被人发现,不管我的处境如何,不利的总是你才对吧?”
“呵……在下有一万个说辞可以让人相信我的话,也有更多的说辞会让你的处境不利,司徒公子可信否?”
司徒破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用着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他并不是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只是在想,她难道不知道吗,这种场景下,还用那样慵懒淡漠的表情说出这样类似威胁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吗?
她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相信与否?
“说吧,司徒公子不惜如此,前来在下住处,所为何事?”
“只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去日始山庄小住一段时间?”
我微微一惊,看着司徒破晓真诚的表情,心中滋生出一种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只是如此吗?”
“只是如此。”司徒破晓道。平静的眼中是一览无遗的真诚。
“在下很不想问为什么,所以还请司徒公子解释一下吧?”
这种话明显是在问为什么,但这么问出来,多少有些矫情。但是,现在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在哪里呢?烟丝在哪里?
我费了好大力气从软榻上起了身。这种费尽力气的感觉,让我再度认识到,自己比软骨动物还软骨。
本来,这种情况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现在多少有点不正常。
是因为那个原因吗?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了。这么狗血的桥段、这么愚蠢的手段,没想到那些人还真的使得出来?!不过,被这种桥段、这种手段算计了的自己,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从抽屉里翻出烟丝,头一次在心中责怪初。为什么将东西藏得这么深?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需要绝密般的隐藏。
司徒破晓看着她有些僵硬的动作,心中泛起了疑惑。不对劲,果然不太对劲?!但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你想要住在这里吗?”
我好笑的看着司徒破晓,似乎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什么叫做“你想要住在这里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什么由得我想与不想的。当然,除了这烟。或许,我应该感谢,他们没有阻止我抽烟。否则,我会真的毫不犹豫的去死。
我想我是珍惜生命的,但是我想我在应当取舍之时,绝对不会留恋执着这生命。就如同当初一样。
“……知道一种叫做曼陀罗的花吗?”
“嗯?”
看着身体摇摇晃晃的温柔,司徒破晓心中的疑惑加深,继而转换成一种不安与不详的感觉。
“曼陀罗是一种生长气候温暖处的花,花呈白色或紫色,漏斗状,香味怪异,果实多刺,各个部位有毒,特别是枯萎后的叶子,可药用,但多数用来制作毒药。”
“嗯,听说过这种花。但是,这种花因为毒性剧烈的原因,在很久之前就被禁止种植。”
“是,是吗?那你知道服食这种花后,会引起什么效果吗?”
司徒破晓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这种花服食后会引起什么效果,知道的只是这种花是剧毒,以及她不会无故说这些。
“服食后,会引起头痛、脱水、干燥、瞳孔扩大、失明、无意识运动、狂躁、精神错乱、嗜睡、惊厥、昏迷甚至是……死亡!”
“……!”
“这种毒相当于一种慢性毒药,服食后要好几个小时才会发作。至于是几个小时,这要根据服食者的体质而定。”
曾经因为写作原因,查阅了关于植物的书,其中有一篇写得就是曼陀罗。
曼陀罗与曼佗罗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前者是致命的毒药,后者是美丽的茶花。这种差别,就如同地狱与天堂。
曼陀罗属于茄科,中药名洋金花、山茄子、醉人草、闹羊花、透骨草、喇叭花、风茄或野麻子,喜生长在温暖向阳的地方。学术上所说的曼陀罗中毒为误食曼陀罗种子、果实、叶、花所致,其主要成分为山莨菪碱、阿托品及东莨菪碱等。上述成分具有兴奋中枢神经系统,阻断m-胆碱反应系统,对抗和麻痹副交感神经的作用。临床主要表现为口、咽喉发干,吞咽困难,声音嘶哑、脉快、瞳孔散大、谵语幻觉、抽搐等,严重者进一步发生昏迷及呼吸、回圈衰竭而死亡。曼陀罗。全株有毒,以种子毒性最强,儿童服3—8颗后即可中毒。一般在口服后0.5—2小时即完全被口腔和胃粘膜吸收而出现中毒症状。
对于中毒者的急救措施为催吐以及注射镇静剂。但是,对于这个没有现代科学存在的时代,只剩下催吐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