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锋
作者:宸玖玖      更新:2019-09-22 00:32      字数:2595

给王夫人的是一串龙眼佛珠,那佛珠触手细腻,有淡淡的檀香气息,观之便知佳品。

邢夫人的则是一紫檀木簪,那紫檀年份倒是不很大,但雕工极好,木簪线条流畅,又颇显大气,亦是好的。

给李纨的是几四上好的苏州苏锦,苏绣多是艳丽繁复的,那苏锦难得的是颜色花样素雅得很,颇为适合李纨寡居的身份。

而给三春姐妹的是每人一套玉颜楼的胭脂水粉和每人一瓶西洋来的香水,三人也是喜欢的。

给宝玉和贾兰的是每人一份珍宝阁的上好的文房四宝,只不过贾兰多了两个金项圈,宝玉多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镇纸,既是全了礼数,有体现两人的地位差。

而贾环的则是一份次一等的文房四宝,显出嫡庶有别。

宝玉,贾环人都不在,贾母便派人给他们送去,而贾兰的则是直接交于李纨。

至于赵姨娘,自是未有礼物,虽说她是贾府中唯一一个诞有子嗣的姨娘,地位不同于其他姨娘,但姨娘就是姨娘,是妾室,地位只比奴婢略高一些,又有哪位客人上门会备上姨娘的礼,听了岂不让人笑话。

贾母见黛玉面面聚到,心中更是满意。

探春见黛玉备下的礼,面上不显,衣袖中的手却是握紧,黛玉如此备礼,表明了宝玉和贾环的不同,总使她想起自己庶出的身份,她只深恨自己为何是从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不是王夫人。

别人收到礼皆是欢喜的接下,却唯独王夫人收到黛玉的礼物时,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我心知你是个好的,却是唯有一点。”

黛玉心知王夫人要说什么,只是面上却是不显,只道:“二舅母旦说便是。”

王夫人笑道:“也不是别的,只是,却是你那宝玉二表哥性子有些痴,最喜与姐妹们玩耍,又是除了老爷谁也不怕的,若是姐妹们不理他,他也就出门找找小厮发些闷气便也罢了,若是姐妹们搭理他了,他得了趣,却是能翻上天的,日后他若是烦你,你却是不理他便是了。”

黛玉听了,只道:“二舅母的话,黛玉自是要听从的,只是黛玉却是有些不明白。”

黛玉顿了顿,又道“二舅母说二表哥若是烦我,我以后不理他便是。可黛玉是女子,表哥是男子,纵然是因为黛玉拜访外祖母,少不得也要见见二表哥,可终究只是表兄妹,有男女之防,又岂会时常见面,那岂不是坏了贾府的规矩了,再者黛玉只是来看望外祖母,并舅舅,舅母等人,又不是常期住在贾府,黛玉既是客人,纵使是见了面,偶尔与二表哥有了磕绊什么的,二表哥身为饱读诗书之人,胸怀广阔,又岂会和我这个难得一见的表妹计较?既然不会与我计较,又何来“烦”字一说,便也说不上什么理不理的,没的倒显我身为客人,却是嫌弃主人来了。若是果真那样,知道的人,只说是太太心疼黛玉,让黛玉如此,不知道的,恐怕只会说黛玉以客欺主,轻狂了。”黛玉心知王夫人不喜她接触宝玉,但她却是不能忍王夫人说得好像她要勾引宝玉似的,好像前世王夫人私下里确实是把她当成狐媚子一般,若是前世初来,她少不得忍气吞声,但今世黛玉却是不认这个罪名的。

“外甥女说得是,倒是我思虑不周了。”王夫人被黛玉这么一说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为黛玉无意接近宝玉而心喜,有为黛玉暗讽宝玉,且以话压宝玉而愤怒,她本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贾母已经看向她,少不得将话吞了回去,咬牙应道。

待黛玉送完礼物回到贾母身旁,贾母拉着她的手,道:“玉儿,外祖母昨儿听说有人轻慢了你,我已经重重罚了那些人,今后若是有人再敢如此,你便告诉外祖母,外祖母定是要为你作主的。”贾母说着眼睛扫向王夫人。

王夫人垂眸不语,邢夫人面上不说,却是难掩幸灾乐祸,三春姐妹昨日虽未到场,但也是听说了贾母发怒的事,便也不敢言语,气氛一时便僵硬起来。

凤姐少不得再次开嘴,笑道:“老祖宗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林妹妹这样标致的人物,天下也难找,我们见了疼她还来不及,恨不得把她揣心里去生怕她摔了,碰了,化了,怎么还会让人欺负了她去?”说着还做出一副捧心的模样。

贾母见了也笑道:“就你个猴精。”

众人见此也都松了一口气,有复开始说说笑笑。

凤姐又上前打趣道,“瞧这林妹妹,年级轻轻竟是有这么一副七窍玲珑心,这容貌气度不似老祖宗的外孙女,倒像是老祖宗的嫡亲孙女。”

“可不是嘛。”黛玉竟也煞有其事的点头道。

众人先是一愣,后又复笑起来。

众人说笑一番后,便有丫鬟上来请示说午膳已备好,便去用膳了。

座位次序却还是如前世一般,黛玉坐在贾母的左边第一位上。

贾府的菜肴向来奢侈,今日黛玉来了更是如此,不过与前世几乎都是北方菜相比,今日倒是多了些南方菜色。

只是那厨娘却是做不惯南方菜系,倒是颇有些四不像了,况且自从林臻来后,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得的,说什么饭前先喝些汤,有助于养身,便每次用膳都要盯着黛玉先喝下半碗汤,黛玉起初不适应,但日子久了,黛玉也喜欢饭前先喝些汤,但显然贾府是没有这习惯,黛玉少不得省了这个,是以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略动动筷子便是。

贾母注意到了,便让人将她面前的玉藕汤盛碗给黛玉。

那虽说是玉藕汤,却是以老母鸡高汤加上极鲜极嫩的莲藕煲成的,既有鸡汤的醇香又有莲藕的清爽,是习惯了大鱼大肉的贾府中,较少的算得上是清淡口味的菜了,倒也是合南方人的口味的,因着已过了莲藕的季节,莲藕难求,所以这汤只准备了贾母,如今贾母却是让与黛玉,足以让众人知道贾母对黛玉的宠爱。

迎春低头,视若未见,探春眼眸微闪,惜春却是不甚在意。

黛玉喝着这碗汤,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前世自己也是这般,贾母问了句,便不曾将其放在心上,怎么今生却是在意了呢?

她又想起前世贾母虽说是在林家家产伤瞒了她,宝玉婚姻一事舍弃了她,可对她也是确实在乎的,只是当这种在乎与宝玉,贾家比起来却是不算什么的……

可以说贾母仅赐黛玉一碗汤,却是让众人这顿饭,吃得是愁肠百结的。

饭毕,又是茶水上来,黛玉不由想起林臻叮嘱她要注意饮食,莫吃坏了身体,便也不随贾府众人喝茶,只是让茶水略沾到唇,便放下了。

却说用膳完毕,本是午休时间,只是因着黛玉来了,且又非夏季,倒也不甚犯困,所以大家便在贾母这儿唠嗑,倒是未曾离开。

贾母搂着黛玉坐在榻上,两位太太坐在一旁椅子上,凤姐,李纨站着,三春姐妹则坐在小凳上,再加上丫鬟竟是满满一屋人,热闹得很。

贾母略说些话,凤姐就能接下去说出一大段话来,且又幽默风趣,其他人也时不时说上一些,竟也是有趣得很。

一行人正得趣,却听小丫鬟道:“宝二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