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枝头孤叶挂，一岁一轮又年华；冬寒春暖遥相叙，不见故人入酒家。——七点

母亲问我去哪，我说去同学那，啥时候回来，不知道。

过年像流水线上的作业，亲戚挨个拜访完后便可收工，春节也告一段落。儿时春节春光灿烂的日子好似在天涯，它像拼命挣扎的风筝越飞越高。鉴于我年龄的增长，压岁钱成了晨曦中的光，望得到，抓不着。亲戚子女众多，母亲为入不敷出大为恼火。我安慰道：无所谓，等儿子长大，多生几个娃，让他们连本带利还来。

......

“干杯。”

我和周明将各自白酒一饮而尽。

“来，吃点热菜。”我说道。

周明在决定继续求学后，随家人意愿去了浙江上学，一家外贸技校，他家人在浙江买了房，估计以后要定居那边了。他说那边没碰到一个河南老乡，大部分人说闽南语，开始还不适应，后来也渐渐听懂了一些。那边的人很好客，很多当地同学请他去做客，这也得益于周明乐于助人的性格及帅气的外表。周明对河南人外在的形象提升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

“二涛今年没回来？”

“没有。”

“怎么没回来。”

“在广东那边买不着火车票。”

“他跑到广东了？”周明好奇了一下。

“恩。”

“在那边干啥？”

“不清楚，好像给某个电子厂跑业务。”

“哦。”

“你学的专业，是不是以后打算在沿海那边工作。”

“恩。”

毕业后，学校应该分配个外贸公司的小职员职位，不过沿海那边待遇应该还可以，这是周明理想的打算，周明变化了许多。他开始安分的思考一切问题，生活中没有什么波澜和跌宕，他没有可作执著的理想，没有坚定不移的价值观，没有金钱名利的熏心，他认为平平安安就是福。他能够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吃着自己的饭，能够对任何现象不指手画脚，只是简简单单的附和几句。

“现在行业都一样，没什么可挑剔的。”周明将一肉丝塞进嘴里。

“现在还早，把书念好最重要。”

“二涛今年没回来，真是可惜了。”

“是啊。”

“二涛也是够有能耐的。”

“怎么。”

“我感觉广东那边待遇应该可以吧。”

“恩，广东那边有钱，大公司比较多。”

今年的大雪几近让全国交通瘫痪，上万游子停留在广东，二涛就是其中一员。二涛在焦急的排队买票时，有个女孩过来搭话说自己买的去**的票不用了，谁想要的话给个好价格。二涛至始至终也难以将清纯外表的女孩和票贩子联系在一起。二涛欣喜若狂的将票票以二倍的价格买来，待得择日搭车时被检票阿姨看出是假票。二涛满腔怒火，听到阿姨说像他一样的受骗人不下半百后也只欣慰的哀叹了一下，原来倒霉的不止自己。二涛终究留在了广东，这一年，他第一次外出没回家过年，这一年，他第一次历经了工作竞争的残酷，这一年，他看着广东那边绚丽的烟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瓶仰韶酒被我和周明喝完。周明吆呼着服务员又想再要两瓶。

我说：“再来一瓶吧。”

“一瓶，两瓶吧，你不会只塞塞牙缝吧。”周明笑道。

周明何时变的这么能喝，实让我暗地惊讶。

好吧，两瓶就两瓶，喝不完可以带走，我想着。

“明天我就要坐车走了。”

“什么，明天。”我放下筷子。

“恩，明天。”

“你们开学这么早。”

“不是开学早，是坐车难，另外我到浙江那边还有事。”

我不便多问，说道：

“我明天送你吧，在哪坐车。”

“郑州。”

周明将剩余的菜倒入自己碗中，我看了看，于是又让服务员炒来两份热菜上来，又要了两份米。

“来吧，咱们多吃点饭。”

“吃，吃，你也吃。”

“以后见面也不好见了。”

“可真是，明年春节还不知道回来不。”

“对了，你手机号换了吧。”

“恩，你的呢，我也记下吧。”

我们互换了手机号。

......

和周明的碰面纯属巧合，周明跟着家人来远房亲戚家拜访，我也跟着家人来远房亲戚家拜访，未想两家亲戚竟是邻居。周明第一眼将我认出，怒笑着脸狠狠的拍了我下。我转过身来，大吃一惊，妈的，丫，周明！！

来亲戚家串门实属走形式，我感觉没必要，他们和我只是血缘牵扯的陌生人。我饭也没吃，便约周明出去喝一顿，周明也正有此意。

周明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在城中绕了几个小时才找到一家营业的饭店。

寒冷的冬天，一切像冰雕一般，积雪和冰块覆盖了一切。我和周明坐在暖和的饭店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明天不用送我了。”

“也行。”

“明天上午直接坐车去郑州，下午3点的火车票。”

“吃完饭我们去打台球吧。”

“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

“我这边亲戚一大堆，我的给他们一一告别，行李还没准备。”

“哦，李爽、胡冲那你去过没。”

“没。”

“她们的手机号给你留下吧。”

“好，你说吧。”周明掏出手机。

走出饭店，寒气扑面而来，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清晰的映入眼帘，那直冒冒的烟囱让人有种萧瑟的感觉。周明问我怎么走，还去亲戚那不了，我说不去了，直接打的回家。周明于是坐上摩托车狠狠的踩开油门。

“再见。”

周明发动马达，向我挥挥手，脸上表情一如石雕一般庄重。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