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但是我娘的死跟那种说法是一模一样的,我娘是巴蛇族人,受了蒲道官的诅咒,这种诅咒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所以我也有这种诅咒……”
我爹打断了我的话:“你说的那本书我也看过,那是在你娘死后的十几年才出的那本书。那完全是按照你娘的死写出来的一个故事,所以你会觉得跟你娘的死是一模一样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娘究竟是什么人?”
“你想不想知道我去了湖北之后遇到了什么?”
我当然想知道。我让我爹快告诉我,他说我现在要下山去找村长,这是急事,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
“你就告诉我一点儿,说重点,求求你了,爹。”
他被我缠得无可奈何,只是简略的说,他根据那封匿名信到了湖北,又根据当地的邮局,找到了那个发信的地方。
那里也是一个落后的小山村,在那个地方,我爹找到了一些特殊的人。
那些人跟我娘一样,身体上也有那样的图案。
他们不管男女老少,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暗藏着我娘身上的那种图案。而且到了死的时候,他们的一双眼睛也会从眼眶里爆裂出来。
当地的人都知道那些人的存在,因为他们得的是一种家族的病。这种病会遗传给家族后世的每一个人,他们到死的时候都会得一种眼疾,这种眼疾会让他们的眼睛从眼眶里滑落出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非但没有痛苦,反而有一种快感。
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双眼,就像一轮升起的太阳一样,所以他们双手把眼珠子托举起来。
至于他们跪在地上,是因为发病后期,他们行动不便,膝盖以下完全失去知觉,只能跪地走。
这种病以及这些人在当地人的眼里,已经不是秘密。
有很多医生,国内的,国外的专家教授注意到了这种病,他们正在研究调查这种遗传病到底是什么,可是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所以,我身上的这个东西,不是诅咒,是一种病,他已经联系了一个厉害的医生,过不了多久就会来给我看病。
“所以你想说的是,我娘也是那个家族的后人?”
“当然。”我爹说,“而且我也问到了你娘的出处,他们那个家族人本来人就不多,一说你娘的长相他们就知道是谁了。你娘是走亲戚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逃到我们深山里,被我救了。”
我爹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我心里疑惑重重,以前他提起我娘总是涕泪双流,可是今天他咋这么淡定呢。
我不信。是的,我对他的这个说法完全不信,如果非要比较的话,我宁愿相信巴蛇族人的说法。
“你在想什么?”
“爹,我问你,那匿名信是谁寄的?”
我爹说,当然是那边家族的人。
“他们为什么知道我娘的地址,却不来找她?”我问,“而且怎么会知道我的出生日期?”
我爹说,可能是因为我娘之前跟她的娘家人联系过,说了我的出生日期那边想来认亲。
这个说法太牵强了。
那时候我爹娘都在大山里,我爹以前说过,我娘自从跟了他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山,她上哪儿去给她娘家人寄信?
我娘死后,我和我爹离开了大山,回到小镇上,这样过了十几年才收到那封匿名信。我娘死了,不可能在这十几年之间,跟她娘家人联系吧?
我觉得我爹有事瞒着我,他这样牵强的解释,他以为会瞒过我。
但是我不会跟他去争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想让他觉得他的儿子长大了,能跟他顶嘴了。
“那你见了秦公没有?”
“你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来气。他说你活不过18岁,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我从他那里拿很多解药,他从我那里拿了不少钱财,全是被他蒙了。”
他的意思是,秦公就是个骗钱的。
“但是我还没有满18岁……”
我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你这个傻小子,你过的生日是身份证上的生日,那时候你出生在山里,村里人给你报户口上去的时候,你已经有半岁了,所以说你早就过了18岁。”
我又惊又喜,连连问我爹是不是真的。
我爹说,当然是真的,那时候他们在深山里从来没有看日历的习惯,所以我出生的那一天,他只记得是秋天的一天,却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等我们回到小镇上,我嚷着要过生日,于是他就把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拿来过了。
我的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好像浑身一下子轻松了一半似的,这么说18岁的这个坎儿我早就迈过去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你在傻笑什么?”我爹问我。
我确实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如此说来,我身上的诅咒是假的。
那么我现在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可以帮老李了!
“你不想问问那张地图的事?”我爹说,“你这个孩子,傻乐呵什么?”
我对我爹说,我现在要送老李出去治病,挺着急的,那张地图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就那么关心老李,连你爹都不要了?”我爹愠怒。
“我不是不要你,老李确实挺着急的……”
我问他,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碰面。
“杨长生已经死了,我要是出来,别人会认为我是个鬼。”我爹突然忧郁的说,“你见到我就当是在做梦吧,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那我以后怎么才能见到你?”
“我自己会来找你的。儿子啊,爹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你要想到,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你身上,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来帮你……”
我爹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子就潮湿起来,我拉着我爹的手,舍不得和他分开,我甚至想,我们俩干脆一走了之,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算了。
我爹拉了拉我的手,我忍不住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当我如此贴近他身体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是腐尸的味道,非常熟悉。
“你见到了螳螂?”我问。
“什么螳螂蚂蚁,蚂蚱?你在说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我爹撒谎的样子和语气还是没变,我说你一定见到了螳螂,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好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小半年时间,看来你本事长了不少。”
“那你是见到他了,他现在在哪儿?”
“螳螂是不是你的朋友?”他问我。
我想了想说,算是吧。
“是你的朋友,我就不会伤害他。你有事着急,你先走。”
我忍不住又问,上一次给螳螂念咒语,去了他的特异功能,那个人是不是他?
“如果是我的话,我今天又何必救他?”
我说:“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也未必能跟你。”
我爹拍了拍我的肩头,无比赞赏的说道:“我儿子现在真的长大了,很多事情想得很周到,很全面。”
那么,我明白了,是我爹去了螳螂的特异功能,又是我爹把他给救了,他让螳螂置之死地,然后又给了他生的机会,那样的话,螳螂以后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螳螂跟了你,我可不可以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