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哪点?”门外传来有些尖利的声音。
不用回头,冯昊都知道陈姨回来了。
他假装没看懂老冯的眼色,一转头高兴的说道:“我爸说咱家要拆迁了,听说不仅要分房子,还能分钱呢。”
“哥哥……”一道娇小的身影直扑进冯昊的怀里。
冯昊爱怜的摸了摸冯聘婷的小脑袋,几个月不见这小家伙又长高了不少,都到他肚子的位置了。
“哇,我们贝贝长这么高了,越来越漂亮了……哈哈哈。”
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在冯昊肚子上蹭了蹭,仰着小脸提出要求:“哥哥哥哥,明天带我去游乐场呗,爸爸妈妈忙着看店都不陪我。”
这娇撒的……冯昊骨头都快酥了。
这丫头跟孙尚裳不亲,在一块的时候老是因为琐事吵架,唯独对这个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冯昊亲睐有加,每次冯昊回来这丫头就像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让他就算对陈姨诸多不满,也看在小丫头的份上一忍再忍,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只要能力范围内冯昊基本上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可是……明天要在单位值班。
这冯昊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小公主的要求,陈姨噌的一下窜了过来,一把将小女儿和冯昊分开,在她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话里有话的说道:“想玩找你亲姐去,跟他在这起什么腻,”转过头,对刚刚进店的孙尚裳吩咐道:“磨蹭什么呢你!赶紧把你妹拉屋里去,她写不完作业你也甭想出门!”
眼看着老冯家最有名的两个女人陆续登场……
冯昊挑了挑眉毛,嚯!今天人可够全的啊!
他冲这俩女霸王点了点头,表示了一下崇高的敬意之后,扯出一丝微笑,说道:“陈姨,宝宝……”
“闭嘴!宝宝是你叫的啊,咱俩很熟么?”
孙尚裳一见冯昊就横眉竖眼的,尤其是他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就仿佛在嘲笑她那天晚上为了1000块钱折服一般,她可是个记仇的主。
或许是这娘俩对冯昊的“见面礼”有些过分了,老冯咳嗽一声,敲了敲收银台上的玻璃橱窗,皱着眉头盯着孙尚裳,脸上憨厚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起来。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赶紧领你妹进屋写作业去。”
陈姨在老冯看不到的角度里隐蔽的拽了一下孙尚裳的衣角,悄悄的使了个眼色,打算轻描淡写的将这事儿糊弄过去。
她了解老冯,刚刚那个样子就代表了他,真的生气了。
要按以前,她还能跟他置置气,耍耍小性子,最起码在嘴上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现在不仅要委屈自己的女儿,还要承认冯昊在家里的地位——女儿的哥哥,他也配!
可如今在拆迁的档口,她可不好把老冯得罪的狠了,毕竟这户主是老冯,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是老冯,到时候房子和钱到底怎么分,最后还不是老冯拍板。所以眼下,老冯就是她眼里的皇帝,可不敢轻易忤逆的。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腻歪的冯昊感到一阵牙酸,只要每次一回家就上演这种宫斗的戏码,好好消停过日子不好么。
冯昊拍了拍冯聘婷的小脑袋瓜,看着俩女孩进了里屋,脸上的微笑刹那间消失不见,他拉过一个小板凳,随意的坐在上面趴在收银台的玻璃柜上看着老冯在那瞎忙活。
老冯低着头摆弄着收银台里的香烟,将有些散乱的烟盒规规矩矩的码好,再根据粗细泾渭分明的分开左右,冯昊看的新奇,主要是好多烟他都没见过,偶尔出声问问,老冯低声解答……
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
陈姨是最看不得这个画面的。
当然,如果把冯昊换成孙尚裳,她可能会露出妈妈般的笑容。
而现在……
“啪!”
她一掌拍在玻璃柜上,好似要将面前这幅画面震个稀碎一般。
“冯国栋,这一天天都没个客人,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陈姨,刚刚有客人的。”
“没大没小的,我跟你说话了么?你妈没告诉你长辈说话小辈不能插嘴啊!?”
静。
冯昊猛然抬头盯着陈姨,趴在玻璃柜上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老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语气低沉的可怕:“阿玉,跟昊昊道歉。”
“道歉??没门!!”陈姨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指着冯昊,尖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回来干啥,不就是听到拆迁的消息屁颠屁颠跑回来的嘛,想要钱和房子就直说,别跟老娘这摆这出乖宝宝的样子!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这了!除非我死了,要不不可能!”
反正今天人都在,她拉开架势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我告诉你冯国栋,他要是你儿子,我二话不说,房子钱可他先挑,怪就怪老娘肚皮不争气,没给你生个儿子延续你老冯家的香火,可现在,不行!!”
“吧嗒,”老冯掏出一支烟,哆哆嗦嗦的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
“昊昊改姓之后,就是我老冯家的长子!他就是我冯国栋的儿子!”
“别跟我这整事,你当我不知道么?哈!你就是忘不了他妈,承认吧冯国栋,亏得我辛辛苦苦伺候这一家老小十多年,到最后我成多余的了是不?”陈姨一屁股坐在过道上,张牙舞爪状若疯魔,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老冯同志“偏心眼”。
“够了!你个败家娘们,给我闭嘴!”
“冯国栋你个王八蛋,你良心都特么让狗吃了是不啊……我给你生闺女,给你做饭洗衣服,给你张罗生意,到头来话都不让我说一句,还让我向这个小白眼狼道歉……”
老冯就这点,见不得女人哭,这就是他的命门,陈姨一抓一个准。
这么多年,陈姨就是靠这招确立了在老冯家的江湖地位——
撒泼打滚,痛哭流涕,此招一出,谁与争锋!
老冯苦恼的抓着头发,看着地上的妻子,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他有限的词汇说是说不过了,也不能动手打女人吧,脸上五官让愁苦的表情聚拢在了一块,看上去像十八个褶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