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股忿懑,白野随着罗一鸣和王欣儿回去了,在厨房放好今天砍好的柴垛,就去杂役弟子管理处排队领工钱。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白野把他的那一份领到手,打开巴掌大的麻布袋,里面放着一串铜钱,粗略算了下,还不到八百文。
虽然少得可怜,与上次挥毫泼墨赚来的一百两银子没法比,但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啊!
另外还有两个瓶子,据罗一鸣介绍,其中一瓶是药酒,专管跌打损伤,平时练剑砍柴弄伤可以把烟酒涂抹上去,比什么都管用。当然,喜欢的话,也可以喝了,就是味道差了点,与山里的猴儿酒没法比。另一个瓶子装的是筑基丹,服下后,可以强身健骨,舒畅经脉,让天地灵气更好的在身体运转周天。
之后白野没有心思与其他人玩闹,眼看天色还早,就回屋拿起那本借来的《真气源流》,向藏书阁走去。
“你好,我要还书。”白野对藏书阁值守的弟子说道。
“哦,是你啊,跟裘师伯来借《真气源流》的那位。”值守弟子笑道:“好了,在这里签好名就可以了。”
“等等,这位师兄,我想问下有关这本《真气源流》的事,这到底是个什么心决来的?”
“裘师伯没有告诉你么?”值守弟子奇怪的问道。
“没有,其实我与裘师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顺道一起过来摆了。”
“哦,原来如此,难怪。”值守弟子说道:“对了,这位师弟,你不会真的修炼这本《真气源流》吧?”
白野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往下沉,他强打精神,问道:“怎么了,这本心决有问题么?”
“这本心决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现在还有人修炼这本心决,那问题可就大了。”
“怎么说?”白野问道。
“这《真气源流》原是上古时代的一种原始修炼功法,我们华山剑宗所有的心决都源于这此,算是总纲。它是直接抛弃各种灵丹妙药的辅助,朝采日精,晚吸月华,缓慢地把天地灵气吸到体内,转换为我们可以调用的真气的一种心决。”
“但问题是,现在的天地灵气与上古时代比,已经大不如前,浊气过多,灵气稀缺。
若是现在还有人修炼,进展为奇慢无比,甚至止步不前。如今我们的修练心决早就改进了,可以用各种灵丹妙药辅助,修炼起来容易得多。谁还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这本《真气源流》早就淘汰了。”
接下来值守弟子说的什么话,白野都听不进去了,麻木地签了名,把《真气源流》交上去,就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记得了。
等到白野被山风吹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龙须顶,再走过一个铁索桥,就是白浩渺住的阁楼。
既然来了,那就去吧!去问问,白浩渺如此对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楼外小亭中喝茶赏花的白浩渺看到白野,照常露出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热情地把白野迎了进去。
又将那些东西不能碰,那些东西要整理清洁告诉他,然后就留白野一人在里面忙碌,自己继续回到亭子里喝茶赏花。
白野没有马上与他冲突,而是把一切都做妥当之后,才拖着一身疲惫,来到凉亭找白浩渺。
“大哥,怎得脸色如此苍白,莫非又遇到那个妖怪看上你了?”白浩渺翘着二郎腿,舒服地抿了一口茶,这才懒洋洋地笑着问白野。
看着白浩渺那慵懒从容的样子,白野在心里骂了句“虚伪。”这才冷声问道:“少爷,我想问你,《真气源流》你是那里找来的,为什么我练了之后,与别人的进度差这么多?”
“哦,有这回事?”白浩渺故作惊讶:“这《真气源流》可是好书啊,乃是上古时代的顶级修炼心决,你练不好,那肯定是你的根骨不好。你看你这样子,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我比你小一岁都比你高。听弟弟我一句劝,大哥你还是回去多干些活,把身体练结实了,没准修为一下就突非猛进呢。”
“休想骗我,我刚才去藏书阁楼那里问过,这《真气源流》是一本早就被人淘汰了的心决,根本不适合现在的人修炼。”白野说这话时音调都变高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白浩渺发出震天大笑:“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啊,那你还来问我?本想与你扮演几天兄慈弟恭,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白浩渺神色一变,猛地伸出脚,踹在了白野的肚子上。
事发突然,白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带着钻心的剧痛,倒飞了出去,在泥泞的路连翻了几个跟斗,才停下来。
“妈的!一个娼妇生的庶子,也配与本少爷一起修仙,乖乖地做个凡人,好好服侍老子不就好了么?做什么青天白日梦?!”白浩渺站了起来,撸起袖子,露出条条青筋了暴起的壮实手臂,冷笑道:“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白家的未来是谁作主?!”
白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爬起来,脸色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听到白浩渺的咒骂声,白野回过头,只见白浩渺英俊的脸色一片狰狞,狭长的丹凤眼里发出幽幽的绿光,混杂着残忍、疯狂、暴戾等情绪,如同一只追杀猎物的野兽。
白野胆寒了,他站起身,抬起腿就想逃走。
但白浩渺没有让他如愿,三步并作两步,一脚就白野重新踹到在地上,抡起拳头就向白野稚嫩的脸狠狠砸去。
接下来,在这修竹茂林里,只有一声声无助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雨淅沥。
白野踉跄地走在山路上,衣衫破烂,脸颊浮肿得像个猪头,身上都是污痕和血块,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地上草湿路滑,加上白野精神恍惚,脚下踩空,落入陡峭的山坡,一直滚上下去,也不只压折了多少草花,带着泥土碎石,最后掉入一条小溪中。
吐出被白浩渺打碎的牙齿,流水冲刷了白野身上的污血,却带不走心中的伤,就这么躺在水中,就连里面的寒冷也不察觉。
他刚才一直忍着,不让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白浩渺的眼前,现在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白野永远也忘不了刚才白浩渺强迫他叫自己母亲为娼妇,自己打死也不肯的时候,白浩渺冷笑着把尿淋在他脸上的样子。
“小傻瓜,怎么哭得像个花猫似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白野偏过头,不是绛玉又是谁。
自从上次把琴做成吊坠挂在他的脖子上后,绛玉就没再出现了,白野也不曾唤过她。
“你出来干嘛,看我笑话么?”白野强忍着泪水,因门牙被打掉,说话的声音如同一个破风箱,含糊不清。
绛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也没有以前的轻佻,她柔声说道:“对不起,刚才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那附近有很强的修士,若是我现身,恐怕自身难保。”
见白野没有说话,她来到白野身国,俯下身来,说道:“来,让姐姐看看,那里伤到了。”
说完,就伸手把白野抱在了怀里,伸手查探。
“断了三根肋骨,右手脱臼,脚也扭伤了,其它的都是皮外伤,还好,没伤到内脏。回去我帮你接好,休息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啦。”绛玉在白野身上模了模,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你的弟弟对你下手这么重。不过你不用灰心丧气,《真气源流》我以前听说过,并不是不能修练,我有办法”
白野听后,灰蒙的双眼又恢复亮光:“绛玉姑娘,你有办法?”
“当然有,人活得久了,自然见多识广。”绛玉微笑道:“这里淋雨不好,回去吧,一会奴家告诉你。”
“嗯。”
见白野点头,绛玉把白野背在身上,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油纸伞,把雨档在两人之外。
细雨淋漓,山路崎岖,天上稀星冷月。
白野没有反抗,闻着绛玉身上的体香,他感觉一阵心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由母亲背着,一起去法门寺游玩的情景,是那么的温馨,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