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
皇上跟夏渊在御花园里下着棋。手边是刚泡好的茉莉花茶,茶杯上袅袅的升腾起一股白色烟雾,散在了空气里。
皇上执白棋子,夏渊执黑棋子。棋盘上已经是一副残局了,放眼望去,除了在边角处有几颗白子,棋盘上几乎全是黑子。
“爱卿。你说这长安里面,最会下棋的人是谁?”皇上手里拿着棋子,在手里来回的摩挲着,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
“臣听闻,棋圣夏明振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棋手。”夏渊执子,落在棋盘上,那颗棋子的位置形成包围,刚好吃掉三颗白子。夏渊抬手捡子。
“最好的棋手难道不是你夏渊吗?”皇上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夏渊捡棋的动作一滞,脸上的紧张神色一闪而逝,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笑到,“臣下棋时,总是心太急,总想着吃子,这样反而会丢子。”
皇上把手里的棋子一摔,脸阴沉下来,“你没有在朝中暗中布置,怎么会有这么多折子弹劾忠亲王?”
皇上一怒,四周的太监宫女和几个辅臣都跪了下来,胆子小的几个宫女身上开始发抖。
而夏渊却面不改色的看着皇上,他脸上甚至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今天在朝堂上的时候,有不少的折子都谏言忠亲王荒淫无度挥金如土。可忠亲王是所有亲王中和皇上关系最好的兄弟,虽然有些顽劣,或者偶尔大手大脚,可却完全没有折子里说的那么荒唐。而那些大臣之所以谏言,无非针对的是皇上。他们想给皇上施加压力,处置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却没想到皇上就真的驳回了那些联名的折子。
这事件看起来跟夏渊毫无关系,可仔细看看那些大臣的名单就能发现,这些人平时都跟夏渊私交颇好,后面是谁在捣鬼,便一目了然了。
“皇上冤枉臣了。”夏渊从容不迫,他拍了三下手,四周隐藏的护卫得到了暗号,便全都现了身。顷刻间,皇上周围被几个身穿枣红色衣服的护卫围住了。这几个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出刀极快,五招内见血。他们此刻围住皇上,眼里凶光毕现。
“皇上冤枉臣了。臣不是只想暗中弹劾忠亲王,臣是想换你的位置坐一坐。”夏渊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看着皇上,脸上笑的阴鸷。
皇上看了一眼那些护卫,却并不慌乱。他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几招就杀了一人。
自从那女子替自己挡了一剑,他袖子里就一直藏着一把匕首。他让羽林卫的将军交了自己最快最狠的招式,等的便就是这一天。
因为有了动静,周身立即围上了一圈禁军。
夏渊大惊。今天友国的大使要离开皇宫,皇上明明吩咐禁军护送以表诚意,可这些禁军是哪里来的?
原来皇上已经有所防备。
就在此时,李啸带着御林军也过来了。可那个慌乱的人影是刘贵妃?皇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来这里干嘛?
刚好刘公公派去的人此刻把蝶裳带了过来。他故意说了那些话,算是给淑儿一个交代。他看起来有着至高权利,有时却是身不由己的。
可现在四周危险,刀剑无眼,她要是被误伤,可怎么办?
幸好刘潭及时赶到,把她扔到马上带走了。
是男儿,就该用血和汗夺天下。皇上一声令下,两伙人便动起了手起来。虽然几个杀手招招夺命,可毕竟寡不敌众。没过多久,夏渊便被擒住了。
夏渊的头发已经乱了,满头白发的他看起来憔悴不堪,他狼狈的看着皇上,嘴唇颤抖的说,“是我失策……我输的心服口服。长安城内最会下棋的人,是皇上您。”
皇上脸上并没有胜者的得意和开心,他随意的挥挥手,“杀了。”
要是现在不杀,以后就没有机会杀夏渊了。就像夏渊说的,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在皇宫里很多重要的机构都有他安插的眼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势力,已经威胁到皇权了。
侍卫手起刀落,“喀”的一声,夏渊的项上人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曾经权震长安的人,就这么草草的死了,令人咋舌。
四周突然极静,空气里血腥的味道似乎就更浓了些。
“皇上。这个人怎么办?”李啸掐着蝶裳的脖子,跪在皇上面前。
此时,蝶裳美丽的面容上是一副惊恐的神色,显然是被吓坏了。她眼睛空洞,头发沾在脸上,看起来有些呆滞。
“也杀了。”皇上挥了挥手。
“皇上。我错了。”蝶裳听到“杀”字,整个人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她开始哭,求皇上饶她一命,她说她还不想死。
皇上别过脸去。
侍卫刚拿起刀,被皇上突然叫住,“先关到大牢里。五日后,李啸你亲自问斩。”
皇上眼眸暗了,原来他还是不忍心。
蝶裳磕头求饶,“万岁”喊个不停。她的眼泪已经把满脸的胭脂浸的花了,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抖个不停。
李啸听到叫了自己的名字,茫然的回过神。他看到蝶裳这个样子,心里如刀割般痛,却无能为力。
他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她一身舞裙翩跹,如蝴蝶一般,明艳,美好。
“儿臣领旨。”李啸跪拜到。
此时,天暗了下来,夕阳把云朵染成了金黄色,此时看起来,莫名有些苍凉。
李啸来处置蝶裳最合适不过。他长大了,该懂得为了自己的地位,该舍弃些东西了。总有一天,他会接管自己的江山。面对取舍,总该学会狠心些。
可如果,李啸惦记之前的情谊,放了蝶裳呢?
皇上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如果放了蝶裳,那就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