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毒龙吼道，随后又大声的咳嗽起来。
“我没有必要骗你，主人始终相信万物有灵，人妖可以共存，我也相信。”
“哈哈哈哈，愚蠢！人族的仙怎么可能善待妖，一定是在利用你！”
“主人？哈哈哈，身为妖族，一点尊严都没有，竟然和可恶的人类签订主仆契约！”
“她从未与我签过主仆契约！她始终认为，我应该自由自在，不该被束缚。”
阿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原本如浓墨般的天空已经褪色了不少，东边已经出现了一点点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你以为没有善良的人，是因为你的心太黑暗，你抱着黑暗冷漠的心，看待人类，人类怎么可能善待于你！”
“这世上总不缺如阳光般温暖善良的人，正是有他们的存在，人间才显得温暖有情。”
“情？哈哈，情！”毒龙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它艰难的晃了晃脑袋，努力的瞪大眼睛。
“情充满了背叛和伤害，我让她引诱住进园子的那个书生，要他心甘情愿的去死，结果，我出了一趟门，就发现素素爱上了那个可恶的书生，就因为所谓的情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弃了我。”
“我守着她快几百年了，却抵不过她和书生在一起的短短几天，最后，为了那个无用的书生，居然跑来跟我同归于尽！”
毒龙的情绪激动，重创的身体内，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哇”的呕出一大口血。
“为什么她和那个书生在一起的短短几天，就是所谓的真情？我和她在一起的几百年就都不算数，在她心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毒龙猛的仰天咆哮，“我不服，我不服，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爱你发疯，你却避我如蛇蝎，一心只想逃离我，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
它明明已经虚弱至极，这一刻咆哮的声音却如闷雷滚滚，又仿佛在用生命发出最后的呐喊，震得周围的碎石头都在摇摇晃晃。
坑洞早已被它的血浸成了一片泥泞之地，“嘭”，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般，头猛地砸了下去，溅起了无数细小的血泥。
阿白叹息一声，抬眸一望，东边出现了一小片红霞，天快亮了！
她收敛心神，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毒也已经解了，又看了看脏乱、破烂的衣裙，不由一脸的嫌弃。
阿白立刻捏着法诀，默念咒语，施展起了法术，随着咒语声，衣服上的血渍和尘土慢慢变淡，破损的纱裙也一点点修复，直到恢复成最初的洁白如雪，完整无缺，她才停了下来。
站起身来，阿白正欲驾风而去，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的毒龙，道：“虽然你很讨厌，又是个疯子，可是死都死了，看在同是妖族的份上，就帮你一回，让你不至于暴尸荒野。”
她伸出一指，定定地指着前方，喝道：“起！”
随着喝声，手指前方平空刮起了风，不是那种一鼓作气吹过的狂风，而是打着转儿的旋风。
阿白操纵着这股旋风，开始吞吃周围因为剧烈战斗，而四处散落大大小小的石块，旋风就像是一只蟒蛇在吞吃鸡蛋一样，把周围的石块吞进肚子里，随着疯狂的吞食，蟒蛇的肚子越来越大。
“落！”喝声一出，蟒蛇就把肚子里的鸡蛋，哦，是石块，对着毒龙吐了出去。
“嘭嘭嘭嘭……”无数块石头砸落在毒龙的身上，扬起了一片粉尘，就像浓雾一样，把毒龙完全笼罩在里面。
“散！”旋风溃散，化作无数股细小的风，轻轻地吹拂着，最后慢慢的消失，尘埃落定之后，原地多了一座小型石山。
通红的朝阳终于爬出了地平线，迫不及待的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把残余的黑暗全部驱散，天亮了！
阿白看了看埋了毒龙的石山，又抬头望着天边的朝阳，神情带着迷茫，喃喃道：“主人，人和妖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吗？为何我看到的只有互相伤害？”
“小傻瓜，人和妖除了种族，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天地间的生灵，是人、是妖一念而己，人有好，妖也罢，都有善恶，只有互相理解的人和妖，才能共存。”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白欣喜若狂的喊道：“主人！”
她迅速的环顾四周，却没有搜索到，那道刻在心底熟悉至及的身影，随即反应了过来，那个温暖她的人已经离开了！
“很失望？”轻柔的声音里面带着笑。
“是！”阿白轻咬着唇，却没有骗她，驾驭着风，飞上高空，她现在只想要回家。
“生气了？”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声音的主人温婉的问道。
“没，我只是在想，主人留下的东西，都已经慢慢的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也许过了很久之后，我对主人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会慢慢的把她忘了。”
“我不想这样，当年主人为镜灵赐名‘素素’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很羡慕，我已经化成了人形，希望她也给我取个名字，可是主人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不给你取名字，是因为她不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强加注在你的身上，她只希望你，无拘无束，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阿白重复的念叨了一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的确应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你能想通最好。”
“我想好自己该叫什么名字了！”阿白的声音一扫开始的沉闷，带着开心。
“哦？”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了好奇，“叫什么名字？”
“叫素，这个名字是主人赐下的，带着主人的印记，我不想让她留下的东西就这么消失掉！”
李沧海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呢？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要去为别人而活，做回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如果连我都选择遗忘，那我还是我吗？”
一大朵洁白的云挡在眼前，阿白没有选择降低高度，而是固执的一头扎了进去，驾驭的风似快速刺出的利剑般把云朵劈成了两半。
“永远不会遗忘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素，一字太单，以后我就叫素真！”她说得斩钉截铁。
“素真！素是代表你对过去的执念，真代表着放不下执念的你，才是真正的自己，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再劝了。”李沧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
还有一句话，李沧海没有说出来，‘一字太单’代表着你内心极害怕孤单，这种害怕会让你潜意识的想找一个人陪伴在身边。
阿白嘴角微微的翘了翘，拥有一个懂自己知己，真的很好。
“不过我觉得真字可以改一改！”李沧海温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怎么改！”
李沧海温和的建议道：“改成贞吧！贞和真不仅同音，还象征着忠于自己所重视的原则，坚定不变的意思，我觉得和你很配。”
阿白脸上的笑容放大，她真的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好，从此以后我就叫白素贞，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青。”
白素贞结束了和李沧海的元神交流，语气中带着欢乐，“小青，我有名字了，叫白素贞。”
小青没有回应，这才让白素贞想起，当时跟毒龙战斗的时候，不想让它担心，就施了一个小法术，让它睡着了，又隔断它对外界的感应，现在它应该还在睡，难怪没有回应自己。
解除了法术，白素贞又唤了几声，青蛇才睡眼朦胧的醒了过来。
“姐姐，你喊我有什么事？人家睡得正香呢！唔，战斗结束了？”
“你这条小懒蛇，战斗早就结束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自己的名字了。”
“真哒~叫什么？”
“你猜！”白素贞心情很好的卖起了关子。
青蛇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姐姐的手臂，姐姐好开心哦，连话里的带着笑，好像自从小混蛋走了之后，姐姐就很少笑的这么快乐了，我要认真的想，不能让她失望，姐姐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呢？嗯，肯定是威风一点的。
“叫白蛇大仙！”青蛇信心满满的开口，嘻嘻，姐姐的目标是成为妖仙，一定是叫这个名字了，嘻嘻，错不了，看，我是多么的聪明啊。
“不对，再猜！”
青蛇眼珠子转了转，不用自己的本体加大仙二字，那一定是用修炼之地的名字了，一定是这样的，嘻嘻，厉害的妖不是都这么取名的吗？
“叫紫竹大仙！”
“不对！”
靠！还不对！哼，哼，我就不信猜不出，咦！有了，嘻嘻，我说一大串出来就不信蒙不到一个。
“叫白蟒怪、白旋风、紫竹老妖，白老妖……”青蛇喘了口气，“总不会就叫白蛇精吧！”
白素贞听着小青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名字，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也不再逗它了，道：“我的名字叫白素贞！”
“噢——我一定是听错了，现在肯定还没醒，我居然听到了姐姐替自己取了个人类的名字，让我再睡会儿！”说完青蛇马上垂下头，紧紧的闭上眼睛，多么荒诞的梦啊。
“少耍赖皮，你刚刚听见的，就是我的名字。”
青蛇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姐姐，你给自己取了个人名，该不会想不开，去做人吧？”
虽然早就知道姐姐迷恋人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会到人类世界住一段时间，可在它的心目中，住一段时间，就是在人类世界吃喝玩乐，玩够了就会回到紫竹林，紫竹林才是真正的家。
“取了个人名，也不一定要去做人啊！”白素贞相当的无语，为什么她想叫个人名时，都是这种反应，以前是逍儿，现在是小青。
“呼~不做人就好！”青蛇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即觉得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是不是让姐姐不开心了？
它连忙补救道：“姐姐你真想做人，我就陪你做人，到时你要教我！”
“到时再说！”白素贞随口敷衍道，心里有些郁闷，自己看起来就那么迷恋人间吗？身边，不管是人还是妖，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迫不及待的想去做人。
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几百年，青蛇一下听出了姐姐的郁闷之情，尾巴一弹，从袖中飞出。
飞出的一瞬间，它就被狂风远远的吹到了后面，白素贞发现后立刻停了下来，站在虚空中等它。
“怎么了？”转身望着甩着尾巴，努力飞过来的青蛇。
虽然是艳阳高照，但高空中的风很大，青蛇迎着呼啸的风，飞到衣袂翩翩的白衣女子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姐姐，你想做人，我便陪你做人，你想做妖，我就陪你做妖，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嗯~”白素贞愣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听到这么窝心的话，她心里暖洋洋的，郁闷之情消失了不少，小青一天到晚无忧无虑，古灵精怪，很少看到它这么认真。
正在白素贞大受感动的时候，她看到小青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它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摇头晃脑，身子也在虚空中蹦跳起来，怪声怪气的唱道：
“心爱的姑娘啦，为什么你常常看不见爱你的我？”
“对你~满腔的~爱，烈日般灼热，对你满腔的~情，春雨般缠绵。”
“你~如那皎洁的月光，你的笑颜~多么的令我心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纵然是~天崩~地又裂，我也~不离开~你，不离开你……”
“行了，行了！”白素贞打断小青的唱调，笑骂道：“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还没成年，就满口的情呀，爱呀，你懂什么是情爱？”
“还有啊，好的不学，尽学着油腔滑调。”
青蛇一甩尾巴，飞快地蹿到姐姐的肩上，低着头蹭了蹭她的下巴，又抬起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讨好道：“姐姐，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嘛！”
“真拿你没办法，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