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穷追不舍，我正和他大战，不小心中了毒！”
阿白边运转妖力，克制在身体内乱窜的毒气，边向识海里传音，对李沦海说明了一下因由。
“要不要紧？”李沧海的脸上布满了关心和焦急。
“放心，毒，我暂且可以压下。”
“速战速决，不要拖延！我先帮你把识海平复。”
“谢谢你！”
李沧海摇了摇头，叹道：“你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不用感到愧疚，这都是我自愿的，你是我的朋友。”
李沧海不再多言，身上散发出朦胧的光芒，把元神内的玉玲珑逼出来，利用玉玲珑开始平复阿白翻腾的识海。
两人之间的元神交流，在外界只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呼吸间的时间而已。
“姐姐你没事吧？”盘在手碗上的青蛇察觉到姐姐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关心的问道。
刚刚毒龙的元神攻击，全部都集中在阿白一个人身上，所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青蛇在袖中并没有受到冲击。
“不用担心，它不是姐姐的对手！”阿白的语气轻松，心却凝重了起来，说完，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
青蛇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它闭上眼睛，轻声嘟嚷了一句，“姐姐我好困，我要睡了。”
“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
阿白立刻设了一层禁制，隔断了青蛇对外界的感应，这毒太烈了，压制之下，还是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不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这次真的会栽在这里。
毒龙不顾浑身的伤痛，凶狠的靠了过来，张口不断地喷洒着毒气，又靠着强横的肉体，疯狂的攻击，抓、咬、顶、撞、扫、缠……
它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想拉着阿白一起死，阿白脸色苍白，身体的灵敏度和反映都比刚才慢了不少，她屏住呼吸，一边吃力地闪避，一边用剑在它身上留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口子。
这双剑乃是仙堡之物，当年她在宝库所寻，是极厉害的法宝，可以轻易破除毒龙身上坚硬的鳞甲。
毒龙浑身冒血，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黑色了，身上威武的鳞甲也变得七零八落，现在的它，已经变成了一条血龙。
纠缠了一会儿后，双方暂且停下攻击，在空中对峙，酝酿着最后的一击。
阿白的眼前发晕，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精致的脸庞划下，即使屏住了呼吸，可是周围浓郁的毒气还是通过裹露在外面的皮肤，钻了不少在她的身体里。
毒龙身上的伤，因该可以让它死好几次了，它的气息也已经衰弱，为什么还可以继续攻击？
这毒她快压制不住了，必须尽快解决掉它，马上祛毒才行。
阿白晃晃的抬起剑，准备出手时，毒龙身子一弹，张开锋利的爪子，一爪抓来，这一爪凶狠至极，阿白不欲硬接，向左踏出一步，缩地成寸，想要拉开距离，不曾想，身上快速运转的妖力突然一滞，让她的法术失效了。
爪子带着破空声己近到面前，无法躲避的情况下，阿白反应极快的双剑交叉，挡在身前，身上的妖力疯狂的注在剑上，形成一道屏障挡在身前，不求完全挡住，只求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啪”，阿白被狠狠地拍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坠星般砸进了溪水里。
“轰”，溪水爆炸开来，水花高高的溅起，又淅沥沥的从高空落了下来。
阿白吐出一大口血，血水很快就消融在流动溪水里，溪底凹陷下去了一大块，凹陷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像一张蛛网蔓延出老远，躺在溪底的阿白，就像是蛛网正中的蜘蛛一样。
忍着浑身的剧痛，阿白从溪底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飞了出来，她的背己经鲜红一片，血肉模糊，她落在最先站立的那块巨石上，立足之时，一下栽倒！
双手急忙撑在身前，稳住了身形，这一番动作牵动了内伤，疼痛之下忍不住咬紧了唇。
凌乱的湿发，垂了下来，黏在她惨白的脸上，滴滴嗒嗒，水珠顺着发丝滴在巨石上，阿白低垂着头，撑住身体的双手都在隐隐发颤，她再也克制不住，狠狠的咳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又呕出了好几口血。
毒龙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头上的独角被削，爪子也断了一只，早已是强弩之末，把阿白拍飞的同时，失血过多的它，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下坠之地，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扬起的尘土，大多都落在毒龙的身上，把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掩盖了起来，鲜血还在涓涓而流，冲开了伤口上的尘土，形成了一道道细小的鸿沟。
阿白没有再去理会已经不能动弹的毒龙，趴在石头上，开始运转妖力给自己疗伤、驱毒。
“为什么不杀了我？”毒龙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暗哑。
“咳咳~不用我动手，你很快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毒龙的笑声带着沉闷，“其实我很清楚，素素已经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那你为何还要对我苦苦纠缠？”阿白的声音中带着虚弱，说话并不会耽误她疗伤，还可以转移一些注意力，来忽略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因为你吞噬了素素的破碎灵体，我想着只要把你吃了，素素她就在我的身体里面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根本不可能吞噬到我，实力悬殊太大！如果我一开始就对你痛下杀手，你一点伤我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我知道！”毒龙的眼前有点模糊，但它睁大眼睛，偏执的瞪着巨石上的白衣少女。
“知道你还追过来！”阿白咬牙道：“你，这是在故意求死？为什么？”
“哈，哈哈哈……”
毒龙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牵动伤口，缓缓流淌的鲜血也被刺激得，似小喷泉般喷射而出。
“没错，我就是在求死，还想拉着你一起死！”
“疯子！”阿白狠狠地骂道，气血翻滚之下又咳出一口血。
“没错，哈哈哈哈，我就是一个疯子！”
毒龙癫狂的笑，笑声中带着受伤后的虚弱和病态的疯狂，可阿白从这笑声中还听出了悲怆的味道。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你尝试过嫉妒的滋味吗？”
“你知道被心爱的人背弃之后，那种绝望的感受吗？”
毒龙眼中全是疯狂的光芒，它死死地盯着在巨石上趴着的白衣少女，继续用那病态的虚弱声音说道：“当你了解后，就知道这些可以让任何人发疯。”
阿白不再理会它，默默运功修复身上的创伤，对它和镱灵之间的爱恨纠缠不感兴趣，只觉得被疯子莫名缠上，自己真是够倒霉的。
毒龙可不管她想不想听，继续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个小溪边晒太阳的时候，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带着光芒的铜镜，铜镜上有灵气波动，那时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撞上了天大好运，捡到了宝贝。”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股深夜的寒风刮过，毒龙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疯狂似乎都被寒风吹散了不少。
“捡到铜镜后，我立刻回到自己住的深井里，研究捡到的宝贝，我发现了附在镜子里面的素素，那时候她还静静的沉睡在镜子里，没有苏醒。”
毒龙眼中的疯狂退了不少，眼底带上了一抹浅浅的温存！
“她真的好美，和一般女子不同，她有一对好看的浓眉，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轻地颤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脸上的轮廓带着最完美的弧度，精致的脸庞，就像最好的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眉心处那一点丹红，让她看起来俏皮可爱，她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随着诉说，毒龙的眼睛越来越亮。
“那段时间我除了修炼，就是天天守着她，我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让这个疯子提到她时，口中都无比的温暖，阿白本来不想理它，听到此处，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我守了足足百余年，她才苏醒过来，我狰狞可怖的外表，把她吓坏了，但我并不在意，因为只要我能修成人形，一定会让她改观。”
“为了早点化为人形，我迫她在井中魅惑前来打水之人，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跳入井中。”
“你也是妖，应该明白，只有心甘情愿的死，人血肉里的精气才能保持最大化，妖族食之，妖力可以快速增长。”
阿白不屑的冷哼，道：“你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欲念，就逼迫镜灵帮你残害无辜人的生命，难怪她会背弃你，简直就是罪有因得。”
毒龙嘲讽的看着阿白，道：“哈哈哈哈，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从妖的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你是那种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的大族子弟吧！咳咳咳……”
狠狠地咳出一大口血，里面还夹杂着残破的内脏，毒龙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提起精神。
“罪有应得，哈哈哈，凭什么那些捉妖师不分缘由的抓我们，就是天经地义？而妖吃人，就是天理不容。”
阿白怔住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明明知道这观念太偏激，竟然无法反驳，寒风刮过，不知道是浑身湿漉，还是趴在石头上的原因，明明体内的妖灵运转不息，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妖族重视血统，族群只会庇护自己的血亲，你们这种从小就被保护，拥有修炼资源的妖，根本就体会不到我们散妖的艰难！”
毒龙喘了口气，才道：“我们这样的小妖，大多都躲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或者深井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法术高深的捉妖师抓走。”
“妖族讲究弱肉强食，除了自己的族群，妖族强者大多不会理睬实力低下的小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强就得不择手段。”
毒龙无奈又悲愤的话让阿白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遇到主人，会不会也变成这种模样。
主人当年为什么要收养自己呢？难道她不知道人妖之间的种族矛盾？
不，主人一定很清楚，当年她就说过，不相信人妖两族之间不能共存，所以才收留自己，证明给修士们看，妖不是天生就是邪恶的，只要善待他们，人妖也可以共存。
那时的自己刚刚拥有灵智，还没来得及接受族里的传承，如同一个稚嫩的婴儿般，对什么事都是懵懵懂懂，跟了主人后，并不知道她当时承受的压力。
那一段时间她们形影不离，仙堡堡主养了一条蛇妖的消息，通过来求药的修士传了出去，引的修仙界大为震动。
正道修士纷纷蜂拥而至，劝阻她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主人面对他们的劝阻，只是笑笑，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不管是治病救人，还是出门游历，都会带着她，正道修士慢慢的也习惯了她这条小蛇妖，但习惯了并不代表接受。
后来，自己渐渐知事，不像幼年时那么懵懂，时间久了，也知道那些人讨厌她，认为是她才让主人，走上了他们眼中的歧途。
这个发现让当时的自己很难受，主人发现后，就打发她去守紫竹林，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压力……
“你猜错了，我不是大族子弟，我从小就流落在外，被仙人收养，一直在人群中长大。”
阿白想到给了她无数温暖岁月的主人，心中暖洋洋的，刚刚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