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你去,让那小贱人给咱们开门!长辈都来了,还不知开门出来迎接!没教养的东西!”
沈岚娘在墙头上冷笑。
沈铁木上前,直往院门去,到了院门前,发现门前的一个年轻妇人有些碍了他的道。
他心里有些不快,便伸手大力的推了那妇人一把。
那妇人被他推得踉跄,一头着撞到门框上。
沈铁木满脸得意,一丝歉意也无。
妇人身边跟着的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见有人欺负了他娘,气得冲上去,拿着小拳头使劲敲打沈铁木的大腿。
这么一个小娃娃就算再使劲,打人又能有多疼?一般人只当挠痒,避开就是了。
可沈铁木却不这么觉得,他平日里看到小孩就烦,更别说此时有个小崽子一脸愤怒,一面叫嚣着他是坏人,一面那拳头锤打他。
他觉得烦透了。
沈铁木眼神冷冷,心底里升起一股暴力因子,他邪恶的勾起嘴角,抬脚便朝那小孩踹去。
随着一震惊,那小孩被沈铁木踹飞了出去。
那年轻妇人哭喊着扑了过去,却没能接住孩子。
那在落地时在地上翻滚了好几滚才停下。
那妇人抖着手就要抱起孩子看看情况。
“别动他!”沈岚娘急忙喊道。
那妇人一吓,愣愣的看向沈岚娘,她唇色发白,泪流满面。
沈岚娘看了不忍,她从墙上跳下来。
段孟等人也已开门出来。
“快去叫李郎中来!”
段孟飞奔而去。
沈岚娘跑向那小孩,仔细看了看。
孩子此时已经毫无动静。
她担心的拿手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这才稍松了口气。
上村的村民此时都愤怒至极,这下村的沈家人未免也太过嚣张!竟敢到他们上村来欺负他们上村的人!
有不少人担心孩子的状况,但听到沈岚娘大喊那一声,只围了上来,也不敢去碰孩子。
他们想李郎中与段家交好,说不定这丫头懂些医理,听她的就是了。
沈岚娘看着那小孩额头有擦伤,正往外渗着血。
或许孩子昏迷是因为撞着了头,她想。
“孩子此时可能哪里伤了骨头,不能随便搬动,他额头流着血,我回屋拿止血的药来,嫂子别担心。”
沈岚娘对满脸担心那泪眼花花妇人道。
说罢,她转身回屋,经过门口,看见一脸漠然的沈铁木,眼神一冷,小小年纪,竟如此暴力心狠,再过几年,这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岚娘回屋拿药,李氏也跟着出来看了看,李氏看着孩子的一动不动,抹着泪直呼:“畜牲!造孽啊!可怜的娃娃……”
沈岚娘给那孩子敷了止血的药,李郎中便赶到了。
李郎中把玩脉,便小心的将孩子正面摸了个遍,确定左手骨折。
他小心的将孩子的左手矫正,那了夹板固定好。
又小心的两手托着孩子,翻了个面,他把脉怀疑孩子脊背有伤,
他将孩子趴放到妇人铺好的棉衣上。
伸手往孩子衣服里摸了摸孩子的背。
发现孩子腰部有骨头果然轻微错位。
好在之前没有移动,不然这会不知这骨头会不会错位得更严重。
妇人见他神色怪异,便紧张的看着他。
“李郎中……”
“这腰部骨头有些错位,能治,你别担心。”
末了,他不由得又补了一句,“好在没移动孩子,不然这会可说不定。”
妇人听了,感激的看向沈岚娘。
沈岚娘扯了扯嘴角,不轻易的偏了偏头,她不大习惯直视这样热烈的目光。
李郎中将孩子的衣裳往上拉,让妇人固定住,便开始在后背孩子推拿。
众人见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也跟着松了口气。
沈大海等人早已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他们打算将笋放在沈红娘家,让沈红娘帮着他们卖了。
有些人没围过去看孩子,他们留在位置上排着队,见沈大海等人走了,也不做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沈大河与何氏还在。
何氏心想,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她是来卖笋的,一来便插队的不是她,闹事的也不是,她自己的笋也不放心交给沈红娘,便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她先前便听了她上村的表姐说了沈岚娘收笋的规矩。
先前跟着沈大海等人,不过想着,若是他们能走了捷径,他们便跟着,若是不能,他们再慢慢排队也不迟。
围着孩子看的众人想起弄伤孩子的罪魁祸首,就要他们给个连带。
这才发现只剩下沈大河与何氏。
“沈大河!方才那是你侄子吧,你侄子伤了人,你不打算给我们个交代吗?”
“这位大兄弟,你怕是误会了,我们家虽是兄弟,但我们早就分家了,这大房的孩子犯了错,你找他们去,可跟咱们没关系,我们就是来卖笋的,先前不知要排队,这会知道了,我们立马就去排。”
何氏将心里预演了几遍的话说完,便挑了担子率先朝队伍末端走去。
沈大河与沈铁森,沈铁树,沈绿娘紧随其后。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理,便道:
“你们回去告诉沈大海,若是不给段天贵家一个交代,我们上村饶不了他!”
“对!不给个交代饶不了他!尤其是他家那兔崽子!”
“对!饶不了他!”
“好好,我们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何氏被这些人的气势骇住,满连声答应。
沈大河沉着个脸,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哼!这沈大河真是个闷葫芦!啥事都靠个婆娘出头。”
有人鄙夷的低声嘀咕道。
沈大河听了,脸色更是难看。
沈岚娘先给那妇人的笋打了秤,结了银子。
不多时,李郎中也给那孩子将骨头复了位,又在孩子腰间绑上夹板,叮嘱妇人小心照看,不可随意挪动。
这是一皮肤黝黑,面相青秀的年轻男子赶到。
这人便是段天贵。
说来,这段天贵还是沈红娘的大伯子,沈铁木踢伤的这孩子,可不就是沈红娘的亲侄子。
众人理清了这其中的道道,瞬间生出了坐看好戏的心思。
段天贵从妇人口中得知了详情。
脸色很是阴沉。
他沉着脸,小心的抱起孩子,便与妇人离去。
队伍很快恢复秩序。
排到何氏等人时,已过午时,他们几个是最后一批。
段孟等人不大想收何氏等人的笋,但又弄不清楚沈岚娘是什么态度,便不做声,让沈岚娘做主。
沈岚娘但是没什么可介意的,不过是场买卖,你卖,我看上了便买。
她与沈家断绝了关系,这些人于她是陌生人。
不说先前恩怨一笔勾销,但人来卖笋,只要笋没问题,她就会收。
李氏与段梅在厨屋里做午饭。
李氏身子已差不多痊愈,精神头有了,力气也回来了,便闲不住。
这一上午,沈岚娘等人在收笋,她便在屋檐下剥笋。
近午时时又自告奋勇的去做饭。
沈岚娘觉得老人家只要不是太辛苦,多动动也是好,便也没怎么拦着。
午饭后,段氏等人又来处理了笋子,今日,柳氏也来了。
处理笋子的工钱是一日八十文,半日四十文。
柳氏慢悠悠的剥着笋,嘴里却不停的嫌弃这工价太低。
段氏听不过去,便道:
“二嫂,平日里去哪家帮工一日得五十文已经顶天了,这一日得八十文您还嫌少?”
柳氏瘪了瘪嘴,暗恨。这小姑子就爱跟她作对!
“我家刚子在镇上干活,一天下来也有上百文呢!”
“刚子,那是一天忙到晚,咱们在这可不用这么辛苦。”
朱氏笑道。
柳氏气狠狠扔了一个新剥下来的笋衣。
段刚从小对木匠手艺便感兴趣,小时上了几年堂便不肯再去,闹着去给木匠做学徒,终是学有所成,别说,锻刚的手艺还不错,今年还打算要在镇上自己开家家具铺子。
先前家里资金紧张,怕生意不好,便不敢随意拿银子砸进去开铺子。
如今鹅卵石他自己便已赚够了开铺子的银子,这会正在筹备。
酉时三刻,众人剥玩了笋,大都也切成了块入了缸,只剩一些收尾的工作。
段氏与朱氏等人几声拍了拍衣裳,准备回去准备晚饭,剩下的留给几个孩子忙活。
她们谈笑着向院门走去,这时院门声响起。
朱氏与段氏对望一眼,段氏快走两步去开门。
门一开,便见门外站着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她见过,先前几家日子还富裕的时候,他们常来二哥家借银子。
这十来人便是柳氏娘家的亲戚。
他们或挑或背着笋子,男男女女,大的小的都有。
鞋上还沾了不少黄泥,个个头上都冒着汗珠,像是刚从山上下来。
“柳家哥哥嫂嫂怎么来了?”
段氏虽看出了这些人的来意,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是青青妹子吧,许久不见你,你竟一点没变,还长得愈发富贵了。”
一四十来岁的妇人上前拉着段氏的手,有些奉承道。
段氏扯了扯嘴角。
“还是柳大嫂子会说话。”
那妇人见打了招呼,段氏却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心下微恼。
“妹子,我们听说你们家需要山上的笋子,这不,一听说,我们一大家子便早早上了山,给你们挖来了。”
柳大嫂子这话说得漂亮,段氏心里却厌烦极了。
但今儿人来也来了,他们确实是收笋子,没得别家的笋子能收,亲戚家的笋子却不收,便让了身,招呼人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