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珩!你等等!”
段珩一惊,回过神来,人转眼便朝那后墙冲了过去。
他抓着墙沿跳起,往常一噔楞便翻过去的矮墙,今儿却似跟他做起了对。
他一跳不成,反从墙上滑了下来。
他心里慌张,又急忙使劲蹬着墙壁又翻了一次,谁知又滑了下来。
段珩暗暗稳稳了稳心神,憋着口气,又试了一次,这次他感觉他腿脚有劲,肯定能翻过去。
却不想,他半个身子才趴到墙头上,沈岚娘便已赶了过来,伸手欲将他从墙上拖揣下来。
沈岚娘两手扯着段珩的一条腿,道:
“下来!我有事与你说。”
段珩不肯,挣扎着要甩脱沈岚娘。
“臭丫头,快放开小爷,要不然揍你信不信!”
“不信!你小子快下来!真有事与你说!”
“不下!臭丫头!松开你的爪子!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沈岚娘脸一黑,伸了另一只手去扯他后背的衣裳,双手齐用力,想把段珩从墙上强行拖下来。
“啊!你干什么,臭丫头!放开!放开!快放开我!我自己下来!”
沈岚娘信他才有鬼,她若是松了手,这小子铁定眨眼溜个没影。
她使劲将段珩往墙下扯,样子有些彪悍,看得段孟几个膛目结舌。
“梅儿姐!快来帮帮忙!”
段珩此时不上不下,不下来,也出不去。
但沈岚娘到底身板小,转个头就唤了个帮手。
段珩一听不好,挣扎得愈发厉害。
拉扯间,他的外衣前襟被拉开,扒拉从里面掉出了一团物件。
这物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还松散开了。
段珩感觉到了,他整个人立即僵了僵,人也停止了挣扎。
沈岚娘低头一看。
见是一条裤子邹巴巴的躺在地上,裤子上还多了一件小裤,似是男士底裤,底裤上还湿了一块。
沈岚娘皱着眉头的抬头,眼中满含疑问,“这小子尿床了?这是要销毁证据?那么大的人了,还尿床?”
小跑过来的段梅,见段珩停止了挣扎,以为用不着她帮忙了,便停下看着。
段珩僵了一瞬,脸色爆红,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心底直呼,完了,完了,完了……
他面无表情的从墙头滑了下来。
迅速捡起地上的裤子,团吧团吧,便朝院墙外扔去,他整了整衣裳,欲盖弥彰的解释道:
“那衣裳不小心沾了油,要不得了,扔掉。”
接着他将头扭过一边,强制镇定道:
“臭丫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沈岚娘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但看段珩那快要维持不住的自尊,她想还是算了,憋着吧。
知道真相的段孟有些忍俊不禁,又替段珩觉得尴尬,神色古怪极了。
“咱家宅子找不着人来建,你到别村去找找,宅子早些建了,早些搬进去,不然等六七月份雨水天气,咱们这老宅子怕是撑不住。”
“哦。”
沈岚娘话才落,段珩应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敷衍了事。
总之他脸色红红,眼神有些飘忽,直往墙外望。
他应下便开始翻墙,沈岚娘这回不拦了。
她双臂环胸,退远了些,与段孟等人一起看着段珩爬墙。
没人追赶,没人拦着,段珩这回却不知为何,翻了好几次都未能翻过那矮墙。
沈岚娘无语摇摇头,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不走寻常路。
她想起段珩尿床记得扔自己的裤子销毁证据,可是被子呢?
等太阳出来了,她还是拿出来晒晒,正好她与李氏的辈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晒了,顺便一起晒晒,也算为段珩打掩护了。
平日里段珩这般不着调惹人嫌,沈岚娘其实还挺乐意看他笑话。
但想想他那羞愤无措的模样,还是算了吧,大男孩的自尊伤不起。
段珩好容易才翻出墙外,见他扔出来的东西都还在,又望了望四周,见无人,一颗悬起的心才放下。
但想起方才被沈岚娘等人看到,又觉得羞愤欲死。
他捡起他那外裤和底裤,又团吧团吧,鬼鬼祟祟的走进密林处,挖了个小深坑,将被他团成团的裤子埋了进去,再啪啪啪将泥土拍平,做了一番掩饰,确定无人看得出,便拍手起身去白漯上村仔仔细细的洗了手。
今早他醒来,觉得裤裆shi滑粘腻,很是不适,伸手摸,却摸了一手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但想起昨夜他梦见沈岚娘衣裳单薄的邀请他与她同床睡觉,便心虚起来。
直觉自己这异样跟那梦境有关。
他觉得有些羞耻,又怕被沈岚娘发现,嘲讽他下流无耻,便急吼吼的换下弄脏了的裤子,藏在怀里,想要偷偷溜出门去销毁。
也不知方才他编的,沾了油,他们信了没有。
想此,他又觉得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看见他们几个,特别是沈岚娘!
辰时才过,便已经有人从山上背了一筐笋子回来。
沈岚娘又开始了忙碌的收笋工作。
巳时末,队伍终于有了赶超昨日的架势。
沈岚娘依旧立在墙头记账,也防止有人插队。
这条队伍里虽偶有争辩,到也算和谐。
一切都井然有序,沈岚娘心情不错。
只是沈岚娘高兴得有些早。
这生活中啊,总会有人给她带来不如意。
就如现在。
沈大海夫妇,沈大河夫妇一人挑着两筐子笋出现在了沈岚娘的面前。
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女孩的,年纪小些的一人背着一篓子笋,年纪大些的男孩跟着沈大海等人同样挑着两筐子笋。
他们越过队伍,径直来到沈岚娘面前。
乖乖排队的村民们看了不满。
“咋回事呢?不知道要排队啊!”
“唉,那是沈大海和沈大河吧?不是才卖了侄女儿,他们咋还好意思来?”
“好像还真是!这小娘不会看在亲戚的面子上让他们先秤吧?我可排了好半天了,待会儿还赶着上山挖笋子呢!”
“就是啊!若是让他们先秤我不服!”
“我也不服!”
沈大海等人低头挑着笋,未注意到墙头上的沈岚娘。
一行人停在院门口,放下肩上的笋子,揉着肩膀,喘着气歇了歇。
沈大海伤才好没多久,人还是有些虚,自然更是气喘如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下村沈家的吧?你们咋不去排队?段珩家的可说了,插队的笋不收!”
有人不满,远远的提醒沈大海等人。
“去去去!排啥队,要排也是你们排,我们可是他们家的亲戚,哪还需要排个劳什子队!老娘一声吆喝,她扫把星还不得恭恭敬敬的领我进去!”
刘氏自上次失手推伤了沈大海,心便一直悬着,怕方氏代沈大海休了她,或者怕沈大海醒来后收拾她,最后还是会休了她。
沈大海醒后,是好好磋磨过刘氏一顿,却是没提休了她。
刘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便想着法子,见天的哄沈大海高兴。
就连这次大老远的挑笋来卖,她也是挑了满满的两筐,而沈大海的两筐却只堪堪过半。
今儿来了这,她自然也是想好好表现。
因此,一有开口的机会,她便又开始没脸没皮的胡扯了。
“什么亲戚?都拿了银子断绝了关系,哪来的亲戚?当着不要脸!”
“就是!”
“断绝关系我们也还是亲戚!你们管得着么?那小扫把星一日流着沈家的血,一日便是沈家的人!除非她死了,成了孤魂野鬼那才与沈家没了关系!”
众人听了刘氏左一句扫把星。右一句扫把星,望了望墙头的沈岚娘,再去看沈家众人,有些幸灾乐祸!
他们若是插队能成才怪了,今儿段珩那小媳妇若是收他们的笋就算他们走运了!
这时刘氏觉得歇好了,见院门正好打开,忙挑起担子,自告奋勇先冲了过去。
沈家众人也紧随其后。
那几个排在门口的不干了。
拦着刘氏等人不让进门。
“拦着我们干啥!好狗不挡道!给老娘让开!”
刘氏挑着担子往那拦路的几人身上挤。
那几人都是成年男子,被刘氏圆滚滚的身子一挤,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哪里是胸,那里是肚子。
那几人却一丝香艳之感也无,只觉厌恶,恶心。
“你这肥婆一个劲的往我们身上挤个啥?还要不要脸了?!”
“要啥脸,你们挡了我的道还不给我挤了?”
刘氏继续奋力往里挤,那几个汉子却不肯让,牢牢的堵住了门口。
“沈大海!你这媳妇你也不管管,大白天的往我们几个男人身上蹭!你还要不要脸了?”
众人听了哄笑。
沈大海面色一沉,他急喝道:“贱妇!大白天的没见过男人啊!挤个啥!”
众人有人一阵哄笑,这沈大海这是间接承认刘氏放荡了。
自个给自个戴了个绿帽,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刘氏听了沈大海的呵斥,这才有了羞耻之心。
她面红耳赤,悻悻的退了回来。
那几个大汉见了,连忙进了院子关上院门。
而院门外等候的下一组,一脸警惕的盯着沈大海等人,以防待会儿他们插了他们的队进去。
段珩媳妇站在墙上不声不响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是绝不会允许有人插他们的队进去的,要讲公平大家就一起公平。
没得明天你家大伯,你家二伯的来了,我们都得让位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