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会的时候,她本该早一点看出来的,陆云卿早在那个时候,眼中就已经有了对卢集的杀机。
要是自己可以早一点阻拦,早一点劝诫卢集的话,或许也不会……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君瑶到了最终,也只是给了陆云卿一个苍白的笑脸。
“陆云卿,你让我……好好安静一下吧。”
随后,她方才在陆云卿愕然双眸的注视中,缓缓离开。
或许陆云卿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刻,都不能够明白君瑶到底是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因为对于现在的陆云卿来说,权利、地位……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君瑶的心情,他已经难以两全。
上京城京都卫很快传来了新科士子卢集在家中的死讯。
据仵作所说,卢集是因为在家中借酒浇愁,过量饮酒,从而导致的暴毙猝死。
因为在家中死的太过突然,周围的街坊领居又都不相熟,所以直到卢集尸体腐烂的气味,都在初夏的空气中散了出来,邻居才终于知道卢集可能出事了,强行破门而入,却发现卢集的尸身已经腐臭。
京都卫有人说,在卢集死亡的这段时间里,那位路状元身边的红裙姑娘曾经来看过卢集,但是很可惜没有进门,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卢集的死讯。
“真是太遗憾了,如果那位陆姑娘当时能够踹门进去看一眼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早点发现卢大人的尸身……不至于都烂成那样才被人发现……”
“是啊,今年夏天的天气真热,才初夏就已经这么高温,要真是入了暑,那可就难过了。”
“可惜这卢集卢大人十多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终于熬出头来了,却死的这么突然。没事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
“喝点酒算什么?你别搞错了,分明是现在的年轻人体质都太差了。才不过喝点酒,就能搞到这个地步!”
“卢大人应该也是在御史台受人排挤,所以压力过大,才会每天借酒消愁,心情不畅的吧。经常这样的话,就会积郁成疾,身子自然而然的就垮了。”
“不会吧?他被谁排挤?是那位状元郎的陆家公子吗?真可怕,得罪了陆云卿,就是这种悲惨下场吗……”
虽然这件事情,从仵作的鉴定上来看,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事件。
但是民众的导向和议论,似乎十分轻易的就把这件事情和陆云卿联系了起来,并且最后巧妙的得出了一个“不能得罪陆云卿”的结论。
也不知道是这件事情造成的威慑力太过有效,还是卢集的死太让人震撼。
士子圈子里的人,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
而也正是从卢集死后,平原府……这才迎来了真正的大繁荣。
每天排队来会客的人群,已经多到了君瑶一个人照顾不来的地步。陆云卿心疼君瑶擦着汗水在酷暑大热的天气里到处奔走,在涨了俸禄之后,干脆又请来了一个老管家,帮着君瑶打理府上的事情。
君瑶对于新管家俞赞的到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
一个字,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你是……新芜酒楼的那位?”
如果君瑶没有记错的话,她和陆云卿借住在新芜酒楼的时候,她下厨去给陆云卿做菜,当时帮忙指导自己的,就是这位俞赞俞大叔。
“是,陆姑娘还记得小人,小人倍感荣幸。”
俞赞对于君瑶的印象倒是十分深刻的,因为当时的君瑶差点都把新芜酒楼的后厨给炸了。
但是俞赞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记恨君瑶,或者是对君瑶抱有成见。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新主子陆云卿,对这位陆姑娘的重视程度。
“荣幸就免了吧,你能来帮我,我也能稍微喘口气了。”君瑶只是摆了摆手,在一旁陆云卿的含笑注视中,将手中的茶壶交给了俞赞。
“俞大叔你厨艺了得,想来烹茶的技术应当也还不错。下午还有一批士子要来,其中江南士子居多,你就给他们泡点龙井喝喝吧。我下午要去采买新茶叶,你一会儿喊两个伙计,跟我一起去茶行。”
顿了顿,君瑶又加了一句:
“记住,要两个脑子灵光的。”
君瑶现在发出这些指令,已经可以驾轻就熟了,完全有了一个女主人应该有的架势。
一旁的陆云卿一直含笑看着,可是君瑶却从来都没有把视线偏转到陆云卿那一边,整张精致的小脸上都是一副寡淡的表情。
“小人明白。那小人这就去叫陆澹和陆潺过来,让姑娘你好好交代一下他们要注意的事情。”
“好。”
俞赞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君瑶和陆云卿两个人站在原地,隔着一张桌子相望。
君瑶是板着张臭脸,而陆云卿则是一脸看戏的言笑晏晏。
两人都没有说话,所以场中的气氛会显得十分尴尬。两个人都在等对方率先开口,但他们两个又都是心气高的,并非那么容易就可以妥协的人。
最终,还是陆云卿率先开口:
“瑶儿……”
“什么?”君瑶反应的很快,看着陆云卿的目光灼灼,很明显的是在期待着什么。
只可惜陆云卿最后给出的话语,多多少少还是让君瑶有些失望了:
“瑶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一会儿去采买茶叶的时候,记得多买一些乌龙茶。后天有从南方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得好好招待。”
买、乌龙茶?
君瑶的脸色一下子黑的可怕,甚至比方才的面无表情,要更加渗人的多。
我等了你半晌,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居然只是叫我去买乌龙茶?
你再这样下去,你信不信,我真的送你一个大乌龙?
君瑶的拳捏的咔咔作响,可是在陆云卿的面前又不好发作,毕竟又不能真的对着陆云卿动手。
最后,君瑶只能重重“冷哼”一声,给了陆云卿一个巨大的白眼。随后就带着一旁战战兢兢的两位小厮,气鼓鼓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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