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们作出反应,几个婢女端着大盘跑过来。
盘中是红色的喜服,还有精美贵重的珠钗。
“武才人,请让奴婢为你更衣。”
说完两个婢女钻入轿内,不由分说开始给武珝梳妆打扮。武珝糊里糊涂被她们折腾了半天,福公公见等得太久,跑过来问:“好了没有?”
里面的宫女作答:“公公稍等片刻。”
福公公守在外面,直到她们跳下轿子,华浓和玉甜重又坐了上去,才将拂尘往上一扬。
喊话那人会意,又吼:“起轿。”
人马这才跟着他继续缓缓向前。没走多远,来到一座宫殿门口,人马再次停下。
武珝被一张硕大的红盖头遮得严严实实。
又是那几名宫婢跑过来,这次却多了一匹马一个人。
马披红鞍,头系一朵大红花。马上之人正是当今皇上李世民。他身着红色喜服,胸前仍是一朵大红花。
宫婢将武珝扶下,李世民跳下马背,抓住她的小手,轻轻牵到自己胸前。
“小表妹,待你成年,哥哥必兑现红轿迎红妆之诺。”
武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总是冷落自己,甚至羞辱自己?
心中那股热流激得她泪满溢眶。
见她一言不发,李世民摸不清她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双手将她抱起放于马上,自己跃身上去习惯性贴紧她的身体,任马驮着他们慢悠悠的进入洛阳宫门。
华浓总算看清状况,李世民这是要正式迎取小珝呀!他怎么会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他和女皇还有这么一出好戏,那未来的那些恩恩怨怨又是因何而起?
谜团好像越滚越大。
从进入宫院大门开始,一路大红灯笼高挂,走到最里面高悬的灯笼变成案上的支支巨烛。
这大白天的还嫌不够亮?华浓一路跟从,一层层红帐曼妙,拂面而过。
进到最里间时,福公公挡在她和玉甜身前:“你们都退下吧。”
他自己也跟在后面一起退出。
李世民拉武珝并坐床沿:“你喜欢吗?”
“臣妾喜欢,谢谢皇帝哥哥。”
李世民伸出大手,从红盖下摸到她的面颊处轻揉慢捻,女儿家娇羞缠绵,拉住那只大手,加重揉捻的力度。
红盖挑开,一张无法形容的娇颜勾得人春心荡漾,神魂颠倒。
此情此景,李世民竟害怕岁月苍夷,过隙而失。他双手擎住那一抹粉色桃容,哀哀怨怨自怜:“今日你我虽结为夫妻,然年岁却相去甚远你年芳十四,而我已至四十,你朝华正浓,我却已至不惑,也不知我们能够相陪多少年?”
这话说得武珝内心酸疼,两眼一眨,落出滴滴泪珠,依着他厚实的胸膛偎过去。
“君不弃,妾不离,就算仅有数日相伴,妾此生足矣!”
李世民寻着她鲜艳的红唇灵心交融,手也没有停下,攀住渴求的身体游走,却触及到一副瘦弱的骨架。
他皱起双眉,坐直身体。我的武媚尚小,如何能承受这闺房之事。
遂将手收回来,躺下,将武珝圈进臂弯中,似抱着一个娇嫩的婴儿,唯恐不小心压着她,碰着她。
越克制,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反而贴得更紧,她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如漫步浩空,如浮于蓝宇。
数日颠簸,身体疲软不堪,这一夜李世民和武珝都睡得很沉,也很踏实。
清晨,早醒的武珝支起头,侧身望着还在沉睡的男人,忍不住撅起小嘴,从额到唇送上密密麻麻的轻吻,脑中仍不停闪现一幕幕温暖的场景。
李世民被弄得痒痒,抿嘴傻笑,知道肯定是那小丫头趁自己熟睡,正在偷袭。
他收敛笑容,装着未醒,享受她在自己的脸上任意“施虐”的过程。
都亲了半刻钟了,这小丫头怎么还没捣腾够,李世民实在忍不住,一个翻身把她圈在臂下,却又怕弄疼她,双手用力撑住床板。
“小表妹,亲够了没有?现在该论到朕了吧?”
说完像只大老虎扑向可怜的小绵羊。
结果是额上多了一圈紫红的大唇印,只这样也让他心疼不已,后悔不已。
武珝撑起自己的脸,望着他:“皇帝哥哥,你能不能只有武媚一个妻子?”
李世民惊愕:“你说什么?”
“哥有千妻,妹仅一夫,武媚觉得这样不公平。”
自己还没把她给怎么着呢,这丫头就开始恃宠而骄了,将来她要真为朕生下个一男半女,那还得了?
李世民的脸马上黑下来,仰身回到自己的地盘。
武珝贴过去,他却一动不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式。
“皇帝哥哥,你不高兴了吗?难道武珝说错了吗?”
他坐起,不答,只道:“朕还有要事要办,你若还困就多睡一会儿。”
话毕自个穿上龙袍把她凉在床上。
武珝跳下床,等在门边的宫女跑过来替她梳洗更衣。
完毕之后,她出到宫门,彩色霞光畅爽倾泻,武珝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华浓和玉甜欢快的跑到身边。
额上的一圈证据让华浓既喜且忧,她小声笑问:“小珝,昨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武珝不知所问。
“就是你们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就是皇上有没有宠幸你呀?”
原来姐姐问的是这事儿,武珝点点头,羞得满脸红霞。
当夜入睡前武珝又问那事,这下李世民怒了,本还浓浓怜惜,转为怒发冲冠。
“朕乃是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当然得拥有天下美人绵延子嗣。”
武珝悲问:“那你为何要娶我进这洛阳宫中?”
“君无戏言,当年承诺于你,当然要去履行,否则,连对一小女子的承诺都实现不了,又何以安天下。”
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好,这么特别,仅仅是因为幼时的一句承诺。如果他把这个承诺给了阿猫阿狗,是否一样会去兑现。原来自己依然是他那些可有可无的女人中的一个,根本没有区别。可是自己却傻呼呼的当他是人生的全部,甚至会傻到误以为他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情。
她不相信,蠢到再问:“真的只有这一个原因,再也没有别的?”
“当然!”
李世民的回答让她绝望。姐姐说过有一种社会一夫一妻,相濡以沫,恩爱百头。
她不想去争,不想去抢,只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夫君。
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自己错了,她的心上人是帝王,是无情有欲的帝王,他是皇上,却不是丈夫。
武珝转身背对着他。
李世民见她难过流泪,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她伤心,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武珝冷冷说道:“陛下请早些安歇吧,臣妾累了。”
洛阳宫是给她惊喜的地方,也是让她彻底清醒不再幻想的地方。
她与李世民凉凉清清同床共枕十日之后,终于打道回归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