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她听到陈天南同南美琳发脾气，说母亲不该纵容她，让她在医院里住的久了，“……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我也心疼，可是总这样依着她，会害了她啊！你看看她都成了什么样子？！不行，硬逼着她也得让她早些出院，再住下去成了废人怎么办？”她们在屏风的那边说，嗓音压的极低，想是以为她睡着了不会听到。

偏偏醒了，偏偏听到。

原来，她都快成了个废人……她看看这间病房，从起初的空荡荡，到现在，为了她舒适，母亲让人搬来了好多她的东西……母亲这次确实是纵容她的。

她听到南美琳说：“已经这样了，再由她几日，好歹把这关口熬过去。”

陈天南似是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气道：“这么多孩子里，桑桑是从小最让我省心的一个，哪儿承想到如今，她竟是最让我?操心的……”

听到南美琳绕过屏风来，她忙闭上眼睛。

窸窸窣窣的，南美琳想是又换上了厚衣服，是了，天冷了呢……南美琳伸手摸她的额头。袖口有一股幽香，是她每日焚香的味道……不知道她每日念佛祈福的时候，是不是也念着，让她早点好起来？

南美琳交待给王妈，轻缓的说道：“楚老板想来看看囡囡，说了几次，我都说不方便，等囡囡好一些……难得人家顾着彼此的脸面，不出恶声。终究是他们的好意。依我看，不如让她来看看，就算有什么话说，我们听着就好了……再说外面传的不像话，越不让人来探望，越招人猜测。囡囡终究日后还要见人的，你说呢？”

话是问王妈的，南桑却觉得是在问她。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南美琳随后和王妈商议些事情，无非是南桑的事情、还有这里那里的一些琐碎小事。

不久，王妈就先离开了。走之前又抱怨了几句，说往日里瞅着南美琳对南桑严厉，其实都是假的，骨子里把南桑当成小祖宗似的待……王妈说着反而笑了。是无奈，也是好笑。

听着王妈走了，她才睁开眼。

南美琳回来，看到她醒了，温和的问她要什么不要。她摇头。

南美琳就坐在她床边陪着她。

夜深了，南美琳也没走，在灯下绣十字绣。

她凑近了看，绣的是个小扇子，很小巧的“老少欢”图案。

她问是给谁的，南美琳说是给赵阿婆的。

她看了好久，想不起上一次看南美琳刺绣，绣的是什么来了，大约是红彤彤一片的东西，红的刺目……让她眼睛疼。

南美琳给她点眼药水，轻手轻脚的，拿她当个小孩子。眼药水流进眼中，刺激的泪腺分泌了好多液体，滚滚的落下来。

南美琳给她擦眼泪，泪越擦越多。

从在医院里醒过来，这是她第二次落泪。

泪落下来，心里倒好像舒服了些……握着南美琳的手，握了好久。

……

樽城市市局

“阮归，《保密条例》第三款，第二条是什么？”韩局推开门时，突来一问。

阮归立时起立，然后就没下文了，张着嘴，瞪着眼，好像思维在极速的活动，但就是找不着条文的影子。不用说，这家伙学得没有忘得多。

韩局一指甄诚，甄诚立时跳起来，兴奋地要回答，不料韩局换着问题道：“《保密条例》，第四款，第九条，什么内容？”

“啊？”甄诚一抓脑袋，被问迷糊了。

“啊什么啊，你们参加这次案件是两省省厅联合办案，连保密条例都背不下来，将来案情外露，首先要查的就是你们……小眉，帮他们强化一下记忆。”韩局道，小眉自动留下了，那两位被问住悻然一脸，连小眉都在嗤笑他们。

韩局一走，小眉脸上绽开花了，两人坐下，又翻出枯燥的条文，阮归随口问着甄诚道：“诚子，就点条文，难道真那么重要？天天追着让背。”

“当然重要了，你要犯了事，就得按条例来。”甄诚半躺着，笑着道，其实监督时间里，大部分时间也就是聊天打屁。

阮归翻着两本条文，却是在找刚才韩局提问的，找到一看上火了，咧咧骂着：“他妈的，二款九条是本条款自保密人签订之日起生效，老韩阴我。”其余两人吃吃笑了，甄诚却是挖苦着，还不如哥呢，反正啥时候提问我就装迷糊，省得他问得来劲，非把我问住。

两人交流着下次要遇到该怎么办交流中就出问题了，阮归奇怪地问着甄诚道：“怎么老韩从来就不问小眉他们呢？”

“哎，对呀，老找咱们的不自在。”甄诚这才想起了，从来没逼过小眉等人学习，一旁听着小眉看两人这么糊涂，笑得更厉害，半晌才解释一句：“你俩小笨蛋，以后被保密的核心内容是本案案情，而本案案情的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他，最容易泄露卧底身份的就是你们俩，不强化你们强化谁？”

哥俩瞠目结舌了，面面相觑着，有点紧张，像在互问：这算不算知道得太多了！？

韩局打开从江城发过来的文件，看得很快，就是案发那天所有嫌疑人已经交待的事情，把这几个团伙的大概捋清楚了，很多人只识名不知人，好在资料反映翔实，连个人的绰号也排上了。

这个对于韩局仅限用文字把曾经见识过的人重新认识一遍，很快。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文远这个角色在团伙里很特殊，齐东的老板，又救过郑潮，但更特殊的是他遇到吴阳之前。

据莫海交代，文远十年前只是樽城一个名不经传的一个小喽喽，后来跟了一个稍有明气的小老板，才逐渐发达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吴阳开始整顿樽城的黑市市场，文远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局面，在此期间，文远还蹲过几年的监狱，可是出狱后，文远重操旧业，后来因为他在海上走私，想借吴阳的关系打通陆上的关系，两人再次有了接触，后来吴阳被杀，文远更是趁机得势，不仅做到了吴阳当年的位置，更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