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委屈求全
作者:离枝提子      更新:2019-09-01 05:32      字数:2447

南桑还是第一次来爸爸的这间新书房。

她仰头打量着这看起来单调乏味的院子——从屋檐下看上去,梧桐树高大的很,早已超过屋顶很多。这不知是哪一任房屋的主人植下的梧桐树……她呆看着树林间的落叶。

积年的陈叶,腐烂作泥了的。偶有新鲜的深绿色大颗叶子覆在上面,倒觉得有些绿的突兀。

“单单就面积来说,这院子也够大了,绕院子的围廊走一圈,恐怕也需要一点时间。还有这么多梧桐树,书房里得多暗呐。”南桑说。

“爸爸喜欢梧桐树的好意头。听说最近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池墨说。

南桑不知池墨指的好意头是什么,她倒是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有一天带着她认树:楸树、槐树、梧桐……认梧桐的时候爸爸说,梧桐树最像人,小时候呢,腹内空空,念书多了,慢慢的把空空的肚子塞满……她小时候很胖的,爸爸拍拍她圆滚滚的小肚皮,叫她胖囡囡……南桑转脸看书房门,仍紧闭着。

也只过了一会儿,那门就开了。

南桑和池墨忙转身,见出来的是木青云,两人齐声叫了声木叔叔,也都看出来,木青云的面色不佳。

木青云对说:“进去,你爸爸在等你。”

池墨想要一起进去,木青云拦了他一下。

池墨看到木青云的眼神,等静漪进去,低声问:“怎么着?会长说什么了?”

“回头你就知道了。”木青云拿着手略扇了扇风,说:“我先走一步。还有差事要办。”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池墨,疾步离开。

“木叔儿!”池墨不甘心的叫着,就见木青云的身影在院子里简直如同逃离的狡兔,他搔了下头顶,说:“跑什么啊,我能吃了你啊?”

“老板。”孙秘书站在他背后,叫道。

池墨回身,没好气的说:“知道了,老头子在里头骂人,别吵着他,是不是?”

孙秘书没有再说什么。

池墨的心绪不好,他看的出来。

池墨凝神听了听里面,听不到动静,走近些,再要仔细听,孙秘书拦着他,低声提醒:“老板,非礼勿听。”

池墨倒乐了,说:“你小子知道什么是非礼啊?还非礼……”他一手撑住门框,耳朵顺便也贴了上去。

里面还真安静,难道南桑和爸爸什么也没说?照爸爸的脾气,这会儿不该拿砚台打人了么……

南桑进了书房之后,到见到陈天南,除了喊他一声爸爸,还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

陈天南坐在桌案前,握了一管毛笔,正在写文件。

阳光都被院子里那些梧桐树遮住了,书房里一排窗子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白日里,陈天南要是想写什么读什么,也得开了台灯。

南桑静静地望着陈天南的桌案上那盏绿色灯罩的台灯,碧莹莹的,很是好看。

灯光下陈天南握着细细的毛笔的手显得比平时要温暖些……忽的那支笔停住了。

南桑就见陈天南将笔搁下,对着光从头到尾看了遍,显然是觉得很满意,把文件放好,塞到公文包里去。

陈天南装着文件,看看默不作声的女儿,说:“怎么了?。”

南桑背着的手,攥的紧紧的贴在后腰上,仿佛这样能给她很多力量。

“嗯?”陈天南将文件放下,拿起他的烟来。

“爸爸,我来请求您救救左江。”南桑说。

陈天南点燃香烟的手势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垂着眼帘,专注极了,似随口的问道:“左江?”

南桑咬了咬嘴唇,就在此时,陈天南的目光扫了她的脸一下,她顿时觉得这轻飘飘似的目光里仿佛含了什么东西,让她的脸瞬间烧的火热,心不由自主的就被从脚底向上涌的热血充满了似的,这股力道简直让人不堪重负。

她咬着牙说:“左江……左江……是我的朋友……爸爸,这次我九死一生就是他救得我,上次我被绑架也是他救得我,您常常说人要知恩图报,左江已经救了我两次了,这次,他因为我受伤,我不能不救他,爸爸,您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陈天南将烟掂在手里,一味的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稳如泰山。

“爸爸!”南桑走上前,手按在桌子上。

她的脸通红。

陈天南依旧静默着。

他有三个子女,他这个女儿,不能说倾国倾城,至少是如花似玉。

而面前这一个,既是年岁正盛的,是他的子女里最美丽的,大约也是性子最倔强的。

此时红了脸的窘迫着急、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是少见。

她长的很像她母亲……

“你说的这个人,我以为他并不是很好。”陈天南缓缓的说。

眼下他并不着急。

“爸爸,我知道您不喜欢左江,可是,您只要救了他,让他好好活下去,就可以的,爸爸,我求求你您,好不好?”南桑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陈天南微微笑了笑,说:“他救你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并不关心。囡囡,你说实话。”

南桑按在桌子上的手团了起来,“爸爸要我说什么实话?”

“说你凭什么为了这个人,来要求为父做那等会招来大麻烦的事?”陈天南问。

“爸爸,左江……我会与他在一起。”南桑盯着陈天南手上的玫瑰图纹的打火机。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们年轻人总有些新词。”陈天南又问。

“爸爸,我会跟左江……结婚的。”南桑回答。

她想这句话都说出来了,爸爸手上那个打火机,会不会冲着她就砸过来?

当然没有。

陈天南照旧端着,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着点燃的香烟。甚至还特别的看了看办公桌上缀着的那个玉竹配件,盘弄了两下,才问:“这是你的打算,还是他的打算,还是你们的打算?”

“这是我的打算。”南桑说。

陈天南没有立即动怒,她心还是咚咚跳的急。

“我已经给你看好了一位年轻人,等你身体好了,刘同他见一见。”

“那不是我的想法,是您自己的。爸爸,我要求婚姻自由。”

陈天南有半晌不言声。

他慢条斯理的按着玫瑰花打火机上的花纹。

打火机被他丢回桌子上。

此时桌子上打开的那个小巧的黄花梨百宝嵌文具盒子里,黑丝绒的底子上嵌着各式各样的打火机,宝石点缀的,翡翠的,珊瑚的……各色的烟斗在灯光下有着迷离的光彩,十分的好看。

他将手里这只琥珀玛瑙的打火机点燃,轻轻的用手指了下桌子上的文件,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南桑略低头,只看到文件上抬头那一个“楚”字,她心就是一沉。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