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前方的监视又传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是对莫海、巴飞一行的监视人员拍下的一组图片,其中有一个后腰鼓鼓囊囊,放大图像后,疑似持有武器。
“提醒各组,二号嫌疑目标可能持有武器,车号……让各组往拢,在货未上岸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他报着这个命令,由本省的技侦发出去了。
此时,江城市警方的指挥系统根本还未启用,只能提供几帧交通监控的画面。
“另一个接货组在什么地方?”左江问。
“在……海滩,刚到一个小时。六组在海面上远程监视,九组在港口可以拍摄到。”阮归道。
“把画面放出来,他们好像启用了两个运输队,一真一假,或者分开运输。”左江道,他回头看着江城市一干同行,有些判断的话,不敢说满了。
刷声,屏幕切换,然后哦一声,全场皆惊,另一个运输组一点紧张情绪也无,一男一女坐在海滨路下,铺着张毯子,毯子上放着水果红酒,两个人正碰杯轻摇,即便是远景,也让人怀疑是一对观海的情侣。
“这个……左队长,你确定没搞错?”李厅长笑着问,外勤出问题经常有的事,倒也不稀罕。
“这个……没错,就是他,身后的车。”左江指着老远处那个黑影子,是辆车,不过两人坐在距车很远的地方潇洒。
“那这个女人是谁?”有同行笑着问。“看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替嫌疑人安排走货的。”另一个同行道。
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在老警察的眼中形象一向不佳。
车走了,这个走私手法是文远生平仅见,车里套车,闯过关后只要有接应的车,又可以马上让闯关车消失,这个办法,似乎运这么点货几乎是万无一失了。
“岚姐,咱们什么时候走?”一直贴身跟着池墨的那人问。
“另一辆什么时候开始走?”木流岚问,脸上严肃了,丝毫不像和文远虚与委蛇的那个白痴女。
“七点四十左右,现在已经上货了。”对方道。
“再等等……文远那帮人干活可没那么利索。”木流岚道,她看着海平面的方向,在视线不远处,夕阳渐渐落下了海平面,漫长的一天过去了,夜色慢慢地降临了,灯光掩映中,是码头的地方,高高的塔吊彻夜不息地忙碌着,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汽笛的声音。
滴滴,手机的短信响了,她看了眼,笑了,飞快地拨着键盘,接通了一个电话,语速飞快地道:“方警官吧,我木子呀,听不出来了?……我跟你提过事你上心了吗?……当然准确,我的消息能有错呀,车号是江a**和江b**……领头的叫莫海,绝对有货,那货呀,足够你立一次大功了……现在,我看看时间,应该已经快走到新海了,呵呵,自己人,别客气。”
她挂了电话,掂了掂手机,远远地一扔,在黑夜里,看不到那条弧线,却听得到落水的声音,天色晚了,似乎连溅起的水花,也是黑色的……
大海有时候像一位温柔的少女,风光旖旎,惹人遐思。可有时候她又像一个暴躁的悍妇,波翻浪涌,让人恐惧。
很不幸,南桑在她脾气不好的时候光临了,坐在冲锋舟的舱里,她紧张地、死死的握着船舷,船在水面上箭飞一样行驶着,别觉得刺激啊,真是恐惧,浪花像石渣子,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跑得比拖拉机还颠簸,颠得人全身器官似乎都要错位了。
开船的是位神秘人物,他知道是陈天南麾下的人,可这人野起来真是不像人。
“喂……你慢点,赶着投胎去啊,吓死人了。”南桑大吼着,压过了发动机的声音,四顾一片黑暗,连天上都剩下黑漆漆的一片,这地方恐惧得像某个可怕的梦境。
“你忍着点啊,第一次坐船都不怎么舒服。”对方回一下头,喊着道。
远处是灯火辉煌的游轮,人影浮动,不甚分明。快要接驳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脱离这样的生活?”她忽然问他。
池墨拿出自己的银质小酒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解渴的冰水。他始终看着远处的游轮,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告诉她:“你知道,中国有不少人在俄罗斯淘金,仅一个华人市场,数万个摊位,每年就有近百亿美金‘黑金’交给黑帮。”
木流岚轻点头。
她喜欢看这时候的池墨。不正经的神态,却说着意外严肃的话题。
木流岚轻扬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而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有什么慢慢地融化开来,蔓延到海面的夜色中。此时此刻,他说的话,是如此熟悉。
在数年前,那个铁腕统治地下市场的池小老板,也曾说过。他说:木子,我们这种家族诞生的起源,也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故里,不论战乱贫穷,不论朝代更替,保住这一方水土和土地上的人。
越来越大的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到眼前。
从这个角度去看他,能看到身后浩瀚的星空,还有越来越明显的海浪。
而他就如此靠在金属栏杆上,看着自己。他的头发也被吹乱了,挡在脸孔上,眼神却清晰而明亮。
“非常道貌岸然的理由,是不是?”池墨微微笑着,把她乱飞的长发,捋到耳后。
“是,”她的声音低下来,“而且,非常能说服人。”
这样的男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个诱惑。而她,已受到蛊惑。
南桑到了晚上才去五层甲板上的泳池游泳。
碧波荡漾的泳池,只有她和楚何。
她游了一圈回来,楚何已经上岸抽烟。
“你知道的池墨,是什么样子的?”她手扶着水岸,问岸边的人。
“你想听什么?”楚何很是回忆了会儿,“我并不太了解陈门的事情,不过,曾经在他横空出世时,拿到了一些调查资料。”
“都说了什么?”她浮在水面上,仰头看半蹲在池边的人。
“资料有四百多页,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三个特点。第一,这个人智商很高,是个语言天才,精通六个语种,如果在一个地方住到半年以上,就会掌握当地语言,”楚何笑了笑,“第二,他是个没有底线的奸商,最常说的是‘只要你出得起价,想要什么物件儿,只要世上有,我就能卖给你。’”
南桑想起了几天前和他的对话,不禁莞尔。
的确是个奸商。
楚何啪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说起做生意,他的确有天分,在陈门那样一个人才辈出的心狠手辣的人才济济的地方,在所有流血冲突里,他能脱颖而出,让双方都向他求购,财源滚滚啊。”
她嗯了声:“还有一个特点呢?”
“还有一个,你绝对想象不到,”楚何叼着烟,含糊不清道,“他经常参与联合国人道主义救援,曾经在几场局部战争里,协助维和部队运动物资,甚至是士兵。”
她险些呛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