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怀远的办公室出来后,左江却好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出了电梯后,就把还在前台等候的阮归拽到一旁。说:“你去查查季怀远身边那个叫林华的信息。”
阮归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很快地就走出了季氏集团。
而留在季氏集团的甄诚和左江则是被林华带着,一起前去了季氏集团旗下的酒店。
到了酒店后,甄诚和左江例行查看了酒店的监控,左江看到了郑潮入住那天的监控画面,画面上显示郑潮是一个人入住的,而且郑潮交了半个月的押金,可是从郑潮入住酒店到被杀中间只隔了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郑潮自杀的说法根本不成立,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在酒店交付半个月的押金呢?
左江和甄诚又被酒店的工作人员带着来到了郑潮住的房间,房间不大,郑潮的衣服被随便的到处乱扔着,俨然就是一个临时住所该有的样子,左江和甄诚将房间翻了个遍,但是并没有找到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线索。
左江和甄诚悻悻地从酒店里出来,天气越来越热,莫名其妙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差。
坐在返回警局的车上,轻柔的风吹在脸上,痒酥酥的很舒服。窗外是炽热的阳光,鼻子里有青草的味道。左江坐在副驾驶座上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打盹。
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左江点开那条来自阮归的信息:
林华原名叫严格,早年被父亲抛弃,母亲则管不住他。你十二岁就进了少管所,有人把他保出来,然后供他读书,同时出钱让他参加了格斗、驾驶、射击等多项技能的培训。作为一个保镖,林华各方面的本领都不会逊于第一流的警察。
而他则对季怀远感恩戴德,你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他,甚至有些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亲。
左江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把林华保出来的?林华又为什么会对季怀远感恩戴德呢?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左江坐在副驾驶上,一手下意识抓着自己今早出门时没来得及抹发胶的头发,对着电话里的聂欢说:“你可是法医主任呐,二次尸检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跟县城法医一个水准哪?”
聂欢正坐在警局餐厅里吃面吃得很香,耳朵上挂着一只耳机,闻言轻蔑地哼了声:“少来这套,当年就是你一个劲怂恿加撺掇,害得我连轴加班了半个月,一人儿解剖了整个系列投毒案——我可告诉你,这么多年过去激将法已经不管用了,甭想让我回去做三检!”
“行吧,把二检报告发给我瞅瞅。”左江无奈地道,“真拿你没办法。”
聂欢被恶心得一个哆嗦,失手挂断了电话。
……
陈天南正在书房里处理木青云从泰国发过来的邮件,池墨站在书房门口,踟蹰了一会儿,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池墨进来先给陈天南的茶杯少添了点儿水。
陈天南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几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要不是有池墨的多方面帮忙打理,他哪里有现在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小情趣呢?
“父亲,江城的文远来了,想要见您。”池墨说,语气里平平淡淡的。
“哦?他来见我干什么?他现在不是和囡囡在合作吗?”陈天南放下手中的鼠标,摘下金框眼镜。
池墨走到陈天南背后伸手轻轻地给他揉着肩膀,沉默了一会儿说:“文远的一个手下被人杀了,而且江城的那块地皮落入了季氏季怀远的手里,估计他找您来,无非是为了这两件事情。”
陈天南抿了口茶。池墨的话,竟让他的心底泛起涟漪。
……
门一开,左江静静的站在她面前。
南桑看了他一眼。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去,她看的顶多算半个他。雪白的衬衫,衬得他面庞更加白皙;头发理的很整齐。干干净净的,一个漂亮的男生。“该吃饭了,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她说。
“嗯。”
她转身往餐厅里走。左江愣了一会儿,反手关了门,跟在她身后。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裙摆及膝,纤细修长的小腿,像小鹿一样,轻捷而有活力。
左江忽然觉得心头突突的跳的很急。脸上不自觉的热起来。眼睛想要移开,可是,有忍不住再看一眼……心跳就越发的急了。短短的一程,他觉得那么漫长;那么漫长,却仍希望,永远也走不完。
一餐饭吃的沉闷。
他和她都不说话。她崴了一勺子红烧肉在面前的盘子里。
左江看了她一眼。她又崴了一勺。
左江眉尖一蹙。她第三次伸出手,他吃米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于是她变了方向,去崴汤。嘴角露出一丝笑。仍是低着头,乌木镶银的筷子,夹红烧肉吃。吃了一块,又吃一块。一会儿的工夫,面前的肉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她正要喝汤,只见他静静的替她又崴了一勺红烧肉放在碟子里。她瞪着他。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笑意。
她有些气恼,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他仍低头吃他的饭。肉还是被她消灭了。
左江早就吃完,在一边静静的坐着。
南桑这时候才意识到,那盘子红烧肉几乎都被她吃光了。也许是觉察到她的窘,左江小声的说:“阿姨烧的红烧肉是我吃过的第二好吃的。”
她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问道:“那第一好吃的是谁烧的?”
“我们警局里食堂的大师傅。”
南桑自然是不信。警局伙食虽好,但是,警局里的食堂,再好吃也有限。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我第一次见女孩子吃肥肉这么利索。”他说。她没出声。心想你才能见过几个女孩子。“虽然我见过的女孩子不多。不过无一例外。”他说。
南桑低着头,将面前的筷子摆整齐。心想我就是那个特例。
左江说:“没想到今天瞧着特例了。”她有点儿吃惊的抬眼看着他,心想这人会读心术不成?
她眯了眼睛,说:“您这么说,是不是就想说我吃的多呀?”
左江被她的一个“您”字给唬的一愣,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红,说:“……不是。”
“不是最好。我用好了。您呢?”
“我……也吃饱了。”
南桑站起来,将他的碗筷收起来。左江又愣了一下。他忙站起来,两个人开始收拾饭桌。
收拾好饭桌后,她转身进了卧室,犹豫一下,没有把房门拉上。她进了更衣间给自己拿件睡袍。
“穿那件粉色的。”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靠在更衣间的门边,“你穿粉色的好看。”
她僵了一僵……那件粉色的……她何曾有过粉色的睡衣?她看了他一眼,心里泛上一阵苦涩。眼前的这一屉,黑白灰紫居多,肉色的也有,都整整齐齐的码着,就是没有粉色。她手指触到最近的一件,抽出来,是黑色的蕾丝边的。
“嗯?”他看到。
“我没有粉色的。”她说着,便想出来。
他眉尖一挑,几步走过来,拉开最底下的一屉,手指一拨,竟从里面拎出一件丝质的睡袍,塞到她的手里,说:“穿这个,好不好?”语气里,竟有几分央求。
南桑抿了唇。粉……樱粉。丝绸贴着手心,有一种特别的暖和柔。
左江微微的低下头来。她的嘴唇今晚格外的红艳。他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此时,不单是嘴唇,连面颊上都有两酡淡淡的红晕。分明是没有喝酒,可却像是已然薄醺。
让他想到,不久以前,那个她醉酒的夜晚,对他的……左江嘴角一沉。他忍不住身子再放低一些,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去洗澡吧。”丢下这么一句,他先转身了。
南桑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条睡袍,咬了咬牙,将黑色的那条,塞了回去……左江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南桑,那一瞬间怔忡。
此时的她,像一朵绽放的樱花,娇柔而甜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真的美。她的美到底有多少个面?
又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他看着她那一头金褐色的长发,像是绸缎,又像是绞索,一丝丝一扣扣的缠绕上来,缠绕到他的手脚、心脏处,那儿有点儿疼痛——可是痛的却如此的舒服。
南桑并不看他。即使不看,她也知道此时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所经之处,如火焰滚过,舔着她的肌肤,让她浑身的不自在。她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她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是要洗净了自己,从内到外的洗净——她害怕这样的左江,也害怕这样面对左江的自己——左江从不曾这样的情热,而她,也从不曾这样的,恐惧镜子中的那个娇美的身影。
包裹在这样娇艳而又柔媚的色泽里的身躯,她有些害怕。只是不知,是害怕自己的身体,还是身体里那奇怪的;又或者是,那想要去的方向?
南桑钻进被子里。静静的,她一动不动。左江轻轻的挨近她,轻的像是一双准备把玩一只钧窑瓷器的手。
南桑觉得自己的身体,从脚底板起了战栗——她觉得冷,冷的厉害。于是她紧咬牙关,紧紧的咬住。
左江轻轻的将她拥到自己怀里,讶异的发现,就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如此的冰冷。而他的热,让她身上起了一层栗,越发抖起来。
左江低下头,一点一点的下移,从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渐渐的到她的脖颈、肩膀……所经之处,如下了火种,慢慢的点燃了她心底的那片原野。她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那棉被像是身上的肌肤,想要抓却抓不住,她徒劳的攥着手,牢牢的。身体的冷,和心底的热,在冰火两重间,撞击着她的灵和魂。他狠狠的亲着她。
像是要把身上的热和力全都转移给她一般。
想让她暖起来,想让她活起来。让她,因为他而暖起来、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