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筠回到魔界后,暂时不敢妄动,只能先修炼灵力度日,直到一天前,鎏英突然跑来告诉她廉晁还活着并隐居在蛇山的传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润玉引她出来的阴谋。可是对生父的渴求令她辗转难眠,挣扎了一晚上她还是决定赌一把,去蛇山观望一下,一旦发现不对就赶紧撤离。
当她看到锦觅、丹朱和彦佑三人时,下意识地拿出了武器,冷声道:“如果你们想抓我去见天帝的话,我劝你们别不自量力,要知道我可是以一己之力击败了他与隐雀两人。”
锦觅连忙摇头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丹朱不顾她警惕的目光,走近了几步,细细端详她的容貌,喃喃道:“既像你爹,又像你娘。”
彦佑介绍道:“他是你叔父,月下仙人丹朱。”
“我知道你们是谁。”菀筠说道,却依然没有放下映血扇,“是你们放出消息的吗?”
锦觅连连点头,目光十分诚恳:“别担心,你看,这就我们四个人,你大可以放心。”
菀筠沉下脸,缓缓放下武器。
“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丹朱小心地问道。
“菀筠,菀柳的菀,筠竹的筠。”她从容道。
“美丽的人,配着美丽的名字,”彦佑风流地痴笑道,“锦觅,我原以为你已是六界第一绝色,没想到还有人能与你一决高下。”
菀筠没有理睬他的恭维,而是转向锦觅:“水神仙上,距离我们上次花界会面有个大半年了吧。你把我找来,可不是只为了让我父女、叔侄团聚吧。”
锦觅一脸窘意,唯唯诺诺地道出了她的真实目的。菀筠听完后殊无喜色,嫌恶地骂道:“现在想方法补救了,早干嘛去了?居然相信旭凤杀了先水神和风神,蠢货,你父母没给你生脑子吗?!”
彦佑见她骂得太难听,想要劝一句,被锦觅制止了,她哭道:“你骂得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要姐姐的父亲愿意出手救凤凰,就算要我的元灵,我也心甘情愿!”
菀筠见她如此决绝,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讪讪道:“月下仙人,带我去见我爹吧。”
蛇山不仅环境恶劣,而且灵力在此处被完全压制,任何法术都不能使用,想要到山顶,唯有从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爬上去。
彦佑和丹朱絮絮叨叨地打听着荼姚、太微和廉晁的往事,离菀筠远远的,因为片刻前他从她口中得知穗禾已死的消息。菀筠没有在意,穗禾愚蠢又狠毒,这样的人活着对任何人都有害无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杀了穗禾。
锦觅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一言不发。
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瘴气愈发地浓烈,而且糟糕的是,无数的毒蛇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朝他们扑来。菀筠看到此景不觉皱眉,和这里比起来,虞渊简直是人间天堂,若是能用法术还好,可偏偏此地不能使用灵力。但转念一想,不是这样的环境,她父亲又如何能守住他还活着的秘密呢?
彦佑率先想了办法,他拿出一支竹笛,吹奏了一曲安魂曲,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蛇都是有灵性的,恐怕寻常方法无法对付。”丹朱说着拿出了一捆红线扔向了毒蛇们,果然它们开始成双成对地交缠,不再朝他们进攻。“老夫啊,给它们牵红线,让他们忙点别的事情。”他得意地笑道。
“高,实在是高。”彦佑赞叹。
可是他们没有走几步,又有数不清的蛇爬了出来,但这一次丹朱已经没有红线了。菀筠和锦觅不多废话,直接拿出武器和毒蛇们厮杀起来,彦佑和丹朱也急忙加入她们。一番腥风血雨后,只留下满地毒蛇的尸体。
菀筠看了一眼锦觅,比起她从小就在墨冰台接受严苛训练,锦觅可谓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娇弱花朵。可是一路上她未抱怨一个字,刚刚和毒蛇的厮杀也很勇猛,这倒是令菀筠刮目相看。
爬了没多久,就看见锦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不一会儿就无力地瘫坐在地。
“觅儿,你怎么了?”彦佑忙扶住她关切道。
锦觅神色痛苦:“没什么,怕是刚刚不小心被蛇咬了。”她掀起裙角,果然一个铜币大小的伤口正在溃烂渗血。
“糟了,这灵蛇会反噬神仙的灵力。”彦佑骤然失色。
“这…这该怎么办?”丹朱不知所措。
锦觅挣扎着想爬起来,菀筠却一把将她摁下,利索地撕下一条裙子上的布料,不由分说地把它绑在伤口上端。
“筠姐姐!”锦觅惊诧道。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菀筠命令道。她拿出扇子,用锋利的刀刃把伤口切成十字,只见黑色的毒血缓缓流出。待毒血流得差不多了,她又低头吮吸起伤口,每吸一口就迅速把毒血吐出,直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她才取下了布条。
“你…你不怕中毒吗?”丹朱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吃惊道。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这么做,难道你或者彦佑来处理吗?”菀筠一脸淡漠。
锦觅感激又歉疚,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做,我可以撑到山顶的。”
菀筠不屑嗤笑:“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旭凤,不是为了你。”
彦佑支支吾吾道:“你…你也不是个坏人,当初…为什么就不能留穗禾一条性命呢…”
菀筠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兀自起身继续前行。
蛇山之巅,瘴气散尽。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天空碧蓝澄澈如一方琉璃翠,绵白的云是轻浅的浮梦,一树一树的木槿临风而立,偶有花瓣坠落,落得一地芬芳。这样清爽的风景把之前毒蛇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大哥!”丹朱突然兴奋地叫道。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他面容清俊,气度温雅,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却也增添了从容沉静的风采。
“丹朱?”廉晁惊喜之余,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和两个非常美丽的少女。
菀筠痴痴地望着廉晁,有种做梦的错觉。四千五百年了,她早以为去世的亲生父亲,居然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大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丹朱转向菀筠,示意她走近。
菀筠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缓缓走到廉晁面前,取下了脖子上的青瑛赤髓。
廉晁陡然一惊,颜色尽失:“你怎么会有这个?”他盯着眼前的少女,她的容貌竟和荼姚有几分相似,莫非……
“大哥,她是你和荼姚的女儿。”丹朱微笑道。
“这怎么可能?若这真的,她…她为何不告诉我?”廉晁震得有些茫然。
丹朱解释道:“荼姚的父母怕筠儿被天帝迫害,所以她一出生便将她送走,然后骗荼姚说她生了个死胎。”
廉晁看着菀筠,久久不能平复。震惊过后他露出笑容,他做梦也没想到,此生居然还能拥有自己的血脉,怎能不欣喜若狂!
菀筠终于抑制不住情感,眼泪汹涌而出,她颤声道:“爹,筠儿终于见到你了——”说完便冲上去仅仅抱住廉晁。廉晁亦仅仅拥住她:“别哭了,爹在这儿,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