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宁皇身旁的宁后看着自己多月未见的一双儿女,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内心,似是想立即跑去将他们抱入怀中。看着信步走来的几人,宁后早早就拿了帕子在眼角旁抹着泪,虽早已得了宁远未受伤的消息,但有老话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从能望着宁远三人时,自己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他们。
“儿臣,宁远,拜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身体安康。”
宁远将腿侧的软甲向旁一扬,右腿微微向前迈一步,左膝便稳稳的跪在地上,朗声道:“我大宁与东邬一役,虽经数月,但儿臣与众位将士终是不负皇恩,已将东邬贼人赶出了我大宁境地。”
宁皇看着跪在前面不远处的宁远及众人,也十分开心,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啊,奔波了数月,祈福殿内设了酒宴,都起身,随朕一齐去吧。”说完,又看了看躲在宁远身后的宁溱,笑道:“溱丫头,莫要躲了,父皇可看见了你了,快些到父皇这来,这些日子,你母后可是想极了你。”
宁溱听着宁皇喊他,从宁远背后伸了头,偷偷的盯着台阶尽头的宁皇宁后,确认了他们似是没生气,便也大了胆子向台阶上跑去。虽自己是偷偷溜出宫的,但还是极思念父皇和母后的,这下一见到二人,泪都涌出来了,心中的念想便怎么阻也阻不住的向外发芽了。
这样想着,宁溱便也顾不得底下还有众多文武百官了,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便向上跑着,快到顶时,胳膊竟有些微酸,裙摆稍松了下,脚下便被绊到了,还好跟在身后的宁远眼疾手快,扶了宁溱一把,这才没摔倒。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的宁皇宁后着实被惊了一声冷汗,看着宁溱站稳脚跟了,才松了口气。
宁溱跑到宁皇宁后身边,又福了身,问了安,才起身拽了宁皇宁后的袖口撒娇道:“父皇母后,溱儿可想你们了。”
宁皇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平安归来,心中只有愉悦,也未责怪宁溱私自出宫,宠溺的拍了拍宁溱道:“快让父皇看看我的小阿溱。”又心疼道:“怎么瘦了不少?是不是吃的不合胃口?父皇这就吩咐他们做些你爱吃的点心送到你宫里去。”
宁后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眼中也是疼爱至极,又忙拉了沈漫和宁远过来,来来回回的将二人看了几遍,确定没受伤才放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转头又看了看现在一侧的沈漫,拉着沈漫的手皱了眉问道:“可是军中伙食不好,怎的看着清减了不少。”又看了宁远,埋怨到:“你一个男儿家,也不仔细照顾着阿漫。”
宁后是本朝令家的女儿,也是将门之后,令家与沈漫所在的沈家为世交,沈漫小时常常入宫陪伴宁后,深得宁后喜爱,后沈漫与宁远相知相爱,宁后得知也极力赞成这门亲事。有时,宁后疼爱沈漫竟比宁远这个儿子还要多出几分来。
宁溱在宁皇面前撒了娇,这才小心翼翼的蹭到宁后身边,轻声讨好道:“母后?”
宁后虽心中想极了宁溱,但这次宁溱私自去了边关,她还是气的不轻,道:“你莫要觉着这样有用,母后这次定不饶你!”
宁溱看着宁后这个样子估计是气极了,心中也知自己有错在先,便又娇声哼了哼道:“母后,溱儿知错了,下次保证再也不会犯了,您就原谅溱儿这一次吧。”
宁后看着几乎是挂在自己胳膊上正撒泼打滚的宁溱,心下一软道:“歪歪斜斜的,哪里有几分公主的样子。”又道:“你若是跑出去玩,母后自是不会如此生气,可你此次独去了庆云关,可是真真要吓死母后了。”
宁溱一听宁后语气软了下来,便心下宽了些,劝道:“晓得晓得,这回是阿溱的不是,母后可莫气了,气大伤身。”
宁后将秀眉一拧道:“莫要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等着一会子宴席散了,你便在凤炎宫待上一阵,好好反省反省。这次若不是你大哥讲情且事出有因,母后定要将你关个一年半载,看你还长不长记性。”说完,也不顾宁溱耷拉下来小脸,携了宁溱的手便向着祈福殿去了。
宴席一开,丝竹舞乐,觥筹交错。
宁皇宁后坐在上位,左侧下手便是太子宁钰,长公主宁溱,二殿下宁远及沈漫,后面便是其他皇子及六宫嫔妃。右侧坐了王公大臣和战中表现突出的将领。
宁皇看着底下坐着的宁溱嘟个嘴,兴致似不是很高昂,蔫蔫的,像是霜打过的草般,一桌子的菜也未动几分,也猜到多半是受了罚,正闹脾气呢,自己又是最见不得这唯一的女儿不开心,只好开口道:“阿溱此去庆云关,可是帮你二哥立了功的,可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父皇赐予你。”
宁溱听了这话,本想央着父皇将禁足解了去,但又怕母后不开心,于是便道:我前阵子跟着太傅学了首诗,虽作者不详,但我深觉得其中几句极适合二哥,那我便将这诗送予二哥。可好?”
宁皇听了自是极有兴趣,点了点头道:“嗯,如此,阿溱便讲来听听。”
宁溱起了身,站在案桌前,柔美的声音中确带着几份坚韧和豪气,缓缓道出:“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雪冷霜。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
当宁溱吟诵完,殿内已经静的连跟针掉落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了,人们似乎都被带入了边关的漫漫黄沙中,看夕阳西下,尝边疆凌冽,耳边也是金戈铁马的交响和厮杀声。
许久,宁皇才慢慢回了神,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