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一声，画面开始雪花。

二十几秒后，画面再次出现。

摄像机还是在车上，因为镜头是俯视的。

蒋永生看见彭三贵的舅妈脸色有些发白，站在二十几米外的地方正嚷着什么。

附近的人也是跑来跑去。

蒋永生：“发生什么事了？”

蒋永生是在问彭三贵。

彭三贵也皱着眉，他眯着眼睛，盯着电视，半天才说：“我不清楚。”

蒋永生：“你没听说？”

彭三贵：“当时是有事情发生，不过——后来没人愿意提起，我也就没问。”

一个谜摆在眼前。

现在蒋永生贴近电视的音响，有很重的呼哧呼哧喘息声，那应该是摄像师发出来的。

他(她)很紧张？

接着——镜头对着车门子的位置，一个女人的头慢慢探出来。

她头上戴着雪白的婚纱头饰，把脑袋和脸遮的严严实实。

蒋永生是说从镜头的角度。

什么都看不见。

脸、眼睛、鼻子、嘴、耳朵……

能够证明她特征的五官，隐匿在婚纱里。

但是……

蒋永生猛然一惊，她下车弯腰的一瞬间，蒋永生他们从镜头里能看见她的脖子，虽然很短暂。

很白。

白的跟纸一样，没有丝毫血色。

和洁白的婚纱竟然浑然一体。

蒋永生暂停了一下，把画面定格。

杜乐咏、彭三贵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这正常吗？

这个白色的脖子，蒋永生看不出美、也看不出xing感。

蒋永生有些发冷。

蒋永生按了一下遥控器，视频继续。

元寄莲下了车，镜头在她的身后，她个子很高，跟郑鸿畅几乎平头。

长长地婚纱没过膝盖，脚上——一双血红色的过堂鞋格外显眼。

郑鸿畅家门前挂着两串长长的大地红鞭炮，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手里夹着烟头儿，眼睛看着元寄莲发愣，没有点炮竹。

郑鸿畅搀着元寄莲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围在四周的人很奇怪，都没有做声。

没有欢呼、没有说笑。

他们都静静地看着新郎和新娘。

只有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

彭三贵的舅妈。

郑鸿畅的妈。

元寄莲的婆婆。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哪里不对头？

蒋永生又问彭三贵：“结婚当天你见过元寄莲没有？”

彭三贵：“见过。”

蒋永生：“那你还认不出她？”

彭三贵：“是背影。”

蒋永生：“废话。”

继续看。

彭三贵的舅妈骂了一句夹着烟头的男孩儿，然后那个男孩儿才反应过来。

他把两串鞭炮点燃，快速的跑开了。

镜头晃悠着，摄像师下了头车，跟在新娘、新郎的背后。

除了司仪在前面说话，其他人都没有声音。

蒋永生又开始犯虎冒出一句：“这是结婚还是开追悼会，死气沉沉的。”

彭三贵：“你能说人话不，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照这样的排场给你安排。”

蒋永生看得出，老彭有点不高兴。

蒋永生赶紧闭嘴。

镜头跟在两个新人后面，蒋永生特别留意元寄莲的两条腿。

别误会，蒋永生好色，但这次真不是因为她xing感不xing感。

蒋永生想知道她是不是罗圈腿，可惜——婚纱遮住了。

进了屋子，司仪开始张罗细节。

换衣服、摆一盆子水。

水里有一颗绿油油的葱。

新房的床上撒满了花生，预示早生贵子。

摄像师跟上前抢镜头，这又是机会。

就在镜头慢慢的移向新娘正脸的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

这个背影蒋永生认识，在宾馆就是他挡住了新娘的脸，现在——依旧。

蒋永生又看了一眼彭三贵，他也是眉头紧锁。

巧合？

意外？

有意识的？

无意识的？

谁？

他应该是个男人，他看似无意的，一只手扶着暖气管子，侧着身好象是在看热闹。

可宽大的肩膀，把新娘元寄莲的脸挡的死死的。

分毫不露。

新娘在床上脱下婚纱，换上礼服，当然——老的哥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实事也不可能，元寄莲早有准备。

她只有那截小腿和脖子示人。

新娘跟郑鸿畅往外走，屋子里没有结婚应该有的喧闹，还是很安静。

在画面里听不见太多的声音，偶尔有人说话，蒋永生看见也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镜头晃动着随着元寄莲和郑鸿畅来到屋外的院子里。

看样子是六月份，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

司仪在前面，郑鸿畅和元寄莲站在屋门前，镜头——开始慢慢的转向正面。

蒋永生很期待。

希望这一次能目睹当年元寄莲的芳容。

就在要看见她的一瞬间，一只手遮住了摄像机的镜头，随后摄像机晃动。

呼啦一下，雪花。

十几秒，画面出现。

镜头是在郑鸿畅一侧，他——挡住了元寄莲。

司仪在喊：“对不住了各位亲朋好友，因为特殊原因，我们的结婚典礼就不在酒店举行了，现在二位新人已结连理，感谢各位到场，最后我们在这里祝福二位新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下面请大家到兴城宾馆二楼喝喜酒，届时新人的父母会代表二位新人给大家敬酒，愿大家到时候吃的开心，喝的尽兴。”

早生和贵子之间司仪停顿了几秒。

原因不明。

司仪说完，院子里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然后纷纷离去。

镜头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摄像师在犹豫。

蒋永生能感觉到。

他不知道是跟着司仪去酒店，还是继续跟着新郎、新娘录。

最后镜头还是跟着元寄莲和郑鸿畅。

镜头进了屋，郑鸿畅背对着镜头在跟元寄莲耳语。

元寄莲回了一下头，很快。

当她侧脸的一瞬间似乎看见了摄像师，然后又迅速的把脸转过去。

她慢慢地朝新房走去，进了屋。

郑鸿畅也跟着往前走。

“stop！”老的哥冒出一句英文。

蒋永生紧张过度。

因为看见了什么。

彭三贵：“你说什么？”

蒋永生：“英文！”

彭三贵：“会英文还开的士？”

这话说的真损。

蒋永生懒得理他，蒋永生估计这屠夫男不知道stop是什么意思。

蒋永生按住了暂停，然后一格一格往回退。

彭三贵和杜乐咏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蒋永生，然后又看了看电视屏幕。

蒋永生毛骨悚然，冷汗呼呼的往出冒。

他们两个却不明所以。

蒋永生到底看见了什么？

镜头里的人是郑鸿畅和元寄莲，他们已经进了屋子里。

不用怀疑，元寄莲在前，郑鸿畅在后。

蒋永生定格在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