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二表姐来了
刘启信老爷子领着袁野一路往南走,与刘营背道而行,二人重新折了回来,过了马路复又向西,经过301厂子弟学校,又向前走了四五百米的距离,转过一大片高大的林木,眼前赫然现出一片庞大的建筑群落。
哇,好壮观!
袁野从心底深处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这么大一片带着传统风情的古老民居,一色儿的黑墙白瓦,飞檐斗拱,粗大的廊柱,雕梁画栋的门墙,典型的中国式传统建筑。
七八十年代,国门洞开的时候,神州大地上这样保存完整的古老民居尚自多如繁星,只是在后来的城市规划和地产开发大潮两把大刀下,众多的古旧遗存都嘁哩喀喳地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
即便幸运地保存下来的老旧民居也是少之又少,比如江浙的西塘、乌镇和郭庄,山西的平遥古城,都是典型的中国传统民居建筑遗存。
看着这片古老的建筑,心底没来由的一紧,着实为他们将来的命运感到担忧。眼前这些建筑由于年久失修,加上建国后历次运动的人为破坏,外围的一大片房屋已然尽数倒塌,只余堆堆断壁残垣,砖瓦石块了。
余下还算完整的房屋的现状也是十分堪忧的,很多地方已经摇摇欲坠,破败不堪,随时可能倒塌。
一边看,袁野心里升腾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此恢宏的民居群落,附近居民自当分外清楚才是,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那也是知道个大概。
可前世里,在他的脑海中竟然一无所知,找不到一丝关于刘家大宅的记忆,委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座宅院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仅见,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
他甩了甩头,不想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一时找不到答案,还头痛。
袁野跟着刘老爷子从正门走进这个大院落,步入其中,便仿佛走进历史长河之中,处处透着饱经沧桑的古老气息,每一块砖瓦,每一粒沙石都向他传递着的过往的信息。
这座宅非常广大,占地足有十余亩地,一座院子套着一座院一座院子连着一套院子。老爷子信步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介绍这座宅院的点点滴滴。
一讲起古来,刘老爷子的话是滔滔不绝。
这座刘家大宅的历史,可说是十分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天启年间,他们刘家第一代先祖买下这座宅院,据说是一个明朝官员的私邸,最初的宅院也不大,远没有今天如斯恢宏。
后来经过刘氏几代先辈不断的翻新扩建,直到清朝后期才基本形成四个院落的基本框架。只是咸丰末年突遭一场祝融大火,火势甚厉,漫延甚广,一下将整个宅院烧的七七八八。
刘家先人集全家之力又在原址上一番重建,慢慢又恢复到当初最为鼎盛的时期。
岁月荏苒,如今偌大一个刘氏家族,只剩下他刘启信一个老汉了,他已年逾古稀,余日无多,不知道他老去之后,这片刘氏大宅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老爷子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唏嘘。
再好的花朵,也有凋谢的一天,再美丽的芳华,也有老去的一日,眼前的刘家大宅便是最好的注脚,这座老宅随着岁月的沉淀,也将尘归尘,土归土,消于无形了。
刘氏大宅一共分四处院落,分别名为明德堂、致知堂和正心堂、笃行堂。这些名字都是刘家的老祖宗从孟子《大学》中取的字来命名。
这座宅院的重心所在,明德堂当年毁于大改造运动中,一帮无知愚昧的农民冲了进来,拆的拆,砸的砸,数夕之间便毁灭。现在还可从那堆残存的砖瓦中,看到一丝当年的风貌。
靠西侧的致知堂曾经遭受一次严重的雷击,院落损毁,加之这十余年无人修缮,也慢慢形成危房,不适宜居住了。
现在也就正心堂和笃行堂整体还算完整,没有什么大毛病,不过里面的房间有些个别还需要修缮一下,存在漏雨什么的。
说起来,刘启信老爷子也是有心无力,80年才从监狱中放出来,82年落实政策,将这座刘氏大宅的所有权返还给他,当时到手的房屋便是这个鬼样子。
他一个老汉年老体衰,行将就木,又有多大的能力修缮老屋呢?能保持这样一个状态就已经很不错了。
院子里面的空房非常多。刘老爷子叫袁朝随便选,无所谓。
刘启信用手随意一指,道:“这里面,你想租几间,就租几间,全都空着,除了老汉的房子,那边最右边的房子是我的,剩下的,你随便租。”
“那这租金?”
“你看着给吧。”刘启信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这座大宅,不免孤寂,听说袁野想租房子,便想着让他们过来,给这座老宅添些人气。至于房租什么的,他倒不在意。
袁野四处看了一下,房间很宽敞,采光也不错,一切都还算合适,本想当即订下来的,又怕老爹说他擅自做主,便说先回去与家人通个气后再过来。
…………
袁野一说到外面租房子,袁克成起初不大愿意,第一个念头就是又要花钱了,却又一看家里乱糟糟的景象,还有那几台无处安放的机器,尽管不情愿,也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以前没钱,想都不需想的,因为根本用不上租房;现在腰包鼓起来,自然有了些底气,许多不敢想的,不敢干的都能想了,都能干了。
看着袁爸的一点小心思,袁野心下泛起一丝迷惑,父亲因为有了钱开始产生一些变化,变得和前世不大一样了,这样的父亲好不好呢?
这个念头只在他的大脑中停留不到一秒,便飞也似的消逝不见。
当天下午便和刘启信谈妥租房事宜,先把三间屋子打扫一下,明天便搬进来。
第二天一大早,礼拜一,大家都以为昨日井喷似的红火生意不过是昙花一现,礼拜天特殊情况而已,然后生意自动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事实上也如大家所料,生意确实回落了,却没有出现巨大的波动,包子也就少卖了一两百个,面条也少了几十碗,跟昨天一样繁忙,整个袁记又是一片喧嚣。
十点的课间操刚刚忙完,吉朝却一抬头,失声惊叫道:“大家快看,谁来了?”
袁野闪目过去,只见门口站立三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玉凤,他的二表姐,身边还依次站着两个青年。
男孩应该和袁朝年纪差不多大,身材比袁朝略高一点,将近一米八的样子,身材魁伟,面目俊秀。
还有一个女孩,圆圆的脸蛋,略显丰润的身材,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四处扫视袁记的一切。
袁妈指着那两个陌生人,脱口而出道:“小二,这两个是谁家的?”
刘玉凤满脸通红,支吾道:“这个,这个,这是我弟弟刘铁柱,这个是——”
她用手指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抢先答道:“我是袁克聪的小女儿任瑶。”
袁妈当时就傻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