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想到,既然重生一遭,自己理应尽己所能,挽救向阳,那毕竟是一个少年无辜的生命,而且这是一个如花般的美少年,说实话,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
再有铁哥们儿郦飞早逝的生命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折。
毕竟重生这个时空中,金钱于他来说,只是多和少的差距,他这一辈子是不会再为金钱而折腰的。
当年向阳家限于财力,至多只去了一趟武汉求医问药。
倘若他们的资金足够多,有人在背后替他们撑腰的话,完全可以飞去北@京、上@海,寻找国内医术最好的医生,救治自已的宝贝儿子。
即便国内的医生也无法解决向阳这奇怪的头疼病,袁野再出手,帮助一下,让向家去世界医学最发达的美国去就医,找到那里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给予向阳最好的治疗,相信向阳的病情一定会治愈,即便无法药到病除,但做到相对缓解,那是毋庸置疑的。
那结果便是向阳再也不会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
袁野和梁修武他们三人追着郦飞,前后脚来到郦家。
也不知当初分房子时,他家老爷子郦政华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总务科长,又不是没有条件,那么多楼层任意选,最好的二楼三楼,都不要,偏要选个顶楼四楼,跟袁野的二哥袁朝的癖好有得一拼。
几个小伙伴一边爬楼梯,一边不住抱怨。杨海波更是嘴巴毒辣,“我每次去郦飞家,爬一次四楼,感觉就要夭寿一次,倘若多爬几十回,估计离西天极乐世界已经不远了。”
梁修武点头赞同道:“我也是,幸好还是爬四楼,我的个乖乖,倘若这是个八楼或者十楼,我都要累死在半路上了。”
袁野点指他们,意有所指地嘲讽道:“你们几个年纪轻轻的,竟然还肾虚,以后可怎么是好呀,到时候要不要小爷帮忙?”
“臭小子,你才肾虚!”陈操之秒懂,瞬间还击道。
梁修武毕竟年少,仍是一头的雾水,问道:“袁小五说什么肾虚,几个意思?”
陈操之一指他的下半身,没好气地道:“他在骂你呢,说你底气不足,未来成家后满足不了自个儿的老婆。”
另外两个一听,登时炸了毛,不住口地嚷道:“操,操操,袁小五这么恶毒,可恨,可恼,不行,逮住他,就地正法。”
却说袁野见另外二人气势汹汹,自已已然犯了众怒,早一溜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头去了,后边三人呼喝喊叫着一起冲到四楼顶郦飞家门前。
却见房门敞开一条大缝,郦母听到外面的响动,拉开房门,一见他们众人,便一脸笑意地道:“你们来了!”儿子的这几个好友,几乎天天能够见到,几家都是极熟的关系。
袁野赶紧挺直身体,恢复正人君子模式,问道:“郦婶,郦飞,他怎么样?”
自从碰上了那档子事儿,这几年郦家便为了这个小儿子操碎了心,尤其是两位父母更是穷尽心力,一时都老了十多岁。说实话,前三个孩子的养育,都没有老四这么费心过。
郦母露出疲惫之色,道:“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回到家,便反锁在里屋,不出来。”
袁野鼓起腮帮子,露出仓鼠一样的可爱表情,道:“好了,我们知道了,郦婶,你放心吧,交给我们吧,一定还你一个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儿子回来!”
郦母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胳膊。
一行四人走到里屋门前,道:“开门!开门!”
“你们走吧,我今天不舒服!”里面传过来郁闷烦躁的声音。
“你放……”梁修武刚吐出半句脏话,便被陈操之抬手拍了一下,才蓦然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长辈没走,不由吐了一下舌头,收敛起刚才的肆无忌惮,道:“郦飞,别娘们儿几几的,矫情,刚才在电子游戏厅,你还和我打对战,杀的热火朝天,怎么一回家就不舒服了,你这也太快了,我知道你在装病,麻利点,开门!”
房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杨海波正要上前一步,开口再劝,却听叭的一声,屋门打开,现出郦飞一头的篷篷乱发,呈萎靡不振状,连个招呼都不打,便一转身,重又呯地一声爬到床上去。
袁野与梁修武他们三个对了一下眼色,这是又被向阳给刺激到了,他每次遇到向阳便闹一次,死不死活不知的弄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袁野一递眼色,看我的,不成的话,你们再上。
袁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其他几个连忙上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揪下地。
郦飞欲待发作,却对一众好友发作不得,一脸厌烦地站起来道:“我说了,我不舒服,你们几个听到没有?我真的难受,很难受,你们别闹了,我心烦的很,别来招惹我,听到没有,我可要生气了,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真的,唉,梁修武,离远点,别闹啦,你可别伸手,听到吗?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怎么地,唉,别挠我的胳肢窝,呵呵呵呵,我求饶还不行吗?再闹下去,我可真恼了哇!”
袁野直接道:“郦小四,你不是心烦么,你不是不舒服么,我有办法治这个病,跟着我走,保你药到病除。”
四个人架着郦飞身下楼,临走前还不忘匆匆地对郦母说了一声,晚饭郦飞就不回来吃了,今天比赛他们大获全胜,赢得冠军,要在袁野家庆祝一下。
郦母一听,也祝贺他们几个小伙伴,还追问了一句,要不要送两道菜过去,袁野豪放地说,不用。
下了楼,袁野吩咐一干兄弟:“都回家去准备长几根长竹竿,然后麻利点,再多搓点面筋出来。”
这节奏陈凝之并不太熟悉,迟疑地问道:“袁野,你这是……”
杨海波终究是老江湖,眼前登时一亮,搓搓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这是要粘知了。”
袁野点头道:“孺子可教。”无怪乎这个暑假他们兄弟俩呆在河南老家一直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估计在老家粘了不少的知了。
郦飞跟着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着身子随着大家一起去粘知了。
一听说粘知了,院子里的小朋友们乎啦啦地全部出动了,完全不管酷暑,连草帽都顾不上戴,便光着脑袋在大太阳底下,一棵树一棵挨个儿找知了。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在大家的感染下,郦飞的烦恼不知不觉间也飞到九霄云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毕竟还小,还没有到诸事盈于心而不去的年纪,所以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那个时代,粘知了是小伙伴们夏天最喜欢的一项游戏,这可比什么电子游戏有益多了。不需花一分钱,只余一根竹竿,一盒面筋足矣。
就是做面筋的时候,有点伤脑筋,一宁要背着自家爹妈偷偷搞。毕竟要祸祸一些面粉,而浪费粮食一直是被父母深恶痛绝的可耻行为。
说起来,做面筋其实十分简单,不费什么力气,只须弄些面粉出来,加点水,像做馒头一样,不住地揉动面团,直到混然一体,然后再放入水中,在水中始终揉搓,几分钟后剩下的精华部分,那就是面筋。
就着面筋的湿劲儿,抓紧涂抹在竹竿顶部即可,待到面筋半干不湿后,便自带强力的粘性,拿着准备好的竹竿,找到树叶中隐藏的知了,轻轻与之做一番亲密的身体接触即可,知了当时受惊,翅膀抖动,便欲飞走,一扇翅膀,立即便被面筋紧紧地粘住,只能做徒劳的垂死挣扎。
一群小屁孩跟在袁野他们后边,全副武装地跑了出来。
本来爹妈还想说道说道他们,他们却说,有袁野哥哥带头,那些话都咽了回去。既然有这个榜样带头,那就没事儿了。现在大院对袁野,那是一百个一千个的盲目相信了。
一提粘知了,杨海波便如充了电似的,全身都是劲儿,这个暑假,他没干别的了,就是在南阳老家,成天和亲戚家的孩子们游泳和粘知了。粘知了,他如果是大师,便没人敢在他前边冒头了。
所以在他这个老手的带领下,大家的战利品越来越多。
天近黄昏,袁野才带着一众小伙伴回到大院,刚到袁野家门口,却见袁朝拎着一个蛇皮大袋子也回到家中。
袁野不用猜,那袋子里一定是蛤蟆,也就是俗称的青蛙。大院里,袁野扎蛤蟆可是一绝,以前还在平房住的时候,袁朝为了生产自救,获得玩耍的经费,便是经常夜里跑出去扎蛤蟆。
当然大家都知道蛤蟆是益虫,可大家肚里不是没油水么,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见到任何活的东西便想到是否可以成为盘中的一道菜,那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一到夏天,到处都有卖蛤蟆肉的小贩,其中便有袁朝。
袁野抢上前一步道:“二哥,将你的战利品给我行么?”
袁朝一副警惕的模样,道:“凭什么,这可是我一下午的战果,可费了我老鼻子的劲儿了。”
袁野一脸欠扁的样子说道:“二哥,你弟弟今天获得了蒲公英智力竞赛江城赛区集体组一等奖,你不给你弟弟一点奖励么,那就把蛤蟆肉给我做奖励,我不嫌少。”
这话说的,袁朝鼻子差点鼻子没气歪,没好气地说道:“少来,你荣获冠军,想讨点利是,捞点好处,找妈去,自然有她老人家给你奖励,少打我的主意。小心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别用那可怜的小眼神瞅我,再多瞅两眼,也没用,听到没有,我可是听妈和小妹都提过一嘴子,现在,你可是家里最大的财主,连爹妈的存款都比不上你的存折,你压根就不差钱,别打我们穷老百姓的主意。我现在只剩下这点外快可捞了。别想打我的主意,听到没有?”
袁野见二哥油盐不进,免费的晚餐始终搞不到手,有点急眼了图穷匕现,道:“划下道儿来,袁朝,多少钱,你肯放手?”
袁朝狡黠地一笑道:“唉,我亲爱的小弟,这才上路,好么,所谓亲兄弟,要明算帐,不要那个死相,我也不多要,十块钱?”
袁野也不打马虎眼,瞟了他一眼,斥道,:“你怎么不去吃屎,袁朝,吃大户也不是你这样的吃法,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妈要二十块钱?”
袁朝一呆,道:“我倒是想啊,可妈……”他面有难色?
袁野指着他的鼻子斥道:“你还真敢想,竟然将小心思打到了妈的头上,好大的狗胆!算了,我也不跟你瞎磨叽,说个实在价。”
“那就七块,这可是你哥哥我悲情大甩卖,看在你我兄弟情深的份儿上,才……”
袁野直接截断话头,摆摆手道:“二哥,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还兄弟情深,你怎么不有脸说,一张嘴,便来个狮子大开口,果真是钻钱眼儿里拔不出来了,算了,也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七块就七块吧,麻烦你再搭把手,将蛤蟆收拾干净。”
袁朝为了拿到钱,也算拼力了,当即爽快地答应。就这样,两道炸知了和炒蛤蟆齐活了,李妈又炒了几个拍黄瓜、凉拌西红柿等时令小菜,然后将家里的大桌,又找邻居借了一张桌子,一起搬到了小卖部前的空地上,然后又将灯线牵出吊在树上权当照明,热热闹闹地吃起来了。
袁朝偷偷地将小卖部的几瓶啤酒拿了出来,李梅本想喝止,说那些东西都是要卖钱的。她非常心疼,虽说最近以来小卖部的生意,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但刻在骨子里的勤俭之风,那是永世都无法改变的。
袁克成在旁边摆了摆手道:“算了,老伴,不要扫兴,今天他们小哥儿几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碰到这样的好事,大家高兴,就让大家乐呵乐呵吧。”
这样每人手里便多了一杯啤酒,可是喝着喝着,好像每个人手里也不再是一杯啤酒了,无论前世与今生,袁野生来便没有任何酒量,喝什么都容易醉,人家武松吃下十八碗酒尚能打死猛虎,他可倒好,所以他就把手中的一杯啤酒喝完后,便不再多喝,专攻炸炒蛤蟆,那蛤蟆腿吃起来,别提多美味了。
前世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社会上一力杜绝吃青蛙的现象,所以转而吃什么牛蛙,但见水池里硕大如拳头般的牛蛙,袁野便没有一点的食欲。这真和吃蛤蟆不是一样的味儿。
待吃的很爽时,才发现郦飞已经醉倒在一旁,袁野吓了一跳,这要是弄个酒鬼回去,郦母可是会数落自己的,他不禁有些发傻,却听郦飞的头枕着桌面,口中兀自低语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袁野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