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看，能不能给我几件，我身上都没什么好武具。”帕特比画了几下，可惜古罗尼看不见。

“唔，确实，你身上穿着黑暗精灵的皮甲，回到地面后不适合用，”古罗尼想了一会，“应该有很多你能用的，毕竟过去我也收集了很多盗贼系装备。”

“收集？”帕特对这个词的用法感到诧异，“您不是盗贼法师么？”

“世人都这么看待我的吗？”

“是的。”帕特承认。

“哈哈哈，错了，我的职业是法师，而不是兼职的盗贼/法师，至于盗贼，那只是爱好而已。”古罗尼闻言大笑，“过去我是一直想成为盗贼法师的，可惜身手实在算不上灵活，现在看来，你倒是成了一个真正的盗贼法师。”

是这样的么？帕特愕然，传说果然有太多不可信的地方。

帕特回到营地已经是二天后的事情了，纱丽亚对着他又发了一大通脾气，帕特苦笑连连地全接受了，他自知理亏，在适应和收敛魔力波动方面他又花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古罗尼期间又教会他“吐呐”的方法；他全部练好后，这才回到营地。

这次帕特不但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资料，还将整个队伍的行程拖延了两天，身为队长的阿朗明勒斯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至于那一万金币的酬劳更是不用提了。

自信心暴长的帕特可不在乎那么多，纱丽亚的话就像风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种漫骂指责可比泼妇骂街容易接受多了，后者他都不在乎，更何况前者。至于阿朗明勒斯的脸色，他就当没看见。

一行人打点好再次出发，不远处就是地图上所指的军械库了。

显然这里已经被洗劫过，月亮族手上的武器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若是每一层都有一个这样的军械库，恐怕武装的不是人类而是魔族了。

内里一片狼籍，盔甲，盾牌，武器丢得到处都是，几张残破的巨弩趴在地上，看来魔族不会摆弄这样的武器，可又本能的觉得威胁，干脆砸了个稀巴烂。这些月亮族只喜欢巨斧，除了斧头外，其他东西倒保存有很多，只是包装的油布都被扯烂了，相当一部分已经生锈不能再使用，好在队伍人很少，只需要选出少许保存完好的装备就可以了。

吸取上次一的教训，阿朗明勒斯让所有能拿得动塔盾的都拿了塔盾，就连法师都勉强提了个半身皮盾，虽然累些，至少能让自己的生命多些保障。他还让剑士和圣骑士都在背后背了把长枪，这样能退到铁栅栏后杀伤敌人，他自己也背了三把在背上。

心系古罗尼收藏的魔法武具，帕特对这些普通的兵器没什么兴趣，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提了把组合弓在手上，这种由铁木和钢板制成的军用组合弓威力还算可以，特别在这样算不上宽敞的环境内所能发挥的效果更是令人惊讶，他拉开弓，望靠墙的一面半身皮盾射了一箭，——嘣地一声，只剩支箭尾留在外面晃动。

尼斯面色发白，看了看那面被射穿的半身皮盾，再看看自己手上这个，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犹豫了再三，还是扔掉后捡起一个更小的圆形金属步兵盾。

这总比自以为安全的躲在半身皮盾后面然后被射个对穿的结果来得好。

阿朗明勒斯不是不知道这种组合弓的威力，但是剑士除了用剑之外根本没有修炼任何其他的兵器，近距离还不如用枪，远距离根本射不中，所以拿组合弓的念头也一转就过去了。

帕特自从身体被强化后脑眼手的协调性变得极度和谐，用这样的弓准确度自然不在话下。

第一次用弓，帕特的感觉很是不错，远距离打击之后就是风暴般的近身攻击，这样的战斗方式让帕特想起某种毒蛇——据说眼睛蛇的攻击前奏就是先喷向敌人的眼睛出毒液，然后再近身纠缠。

这种战斗的方式真是不错，帕特再度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弓——如果在箭支上涂抹上毒液就更完美了。

“好了，我们走吧。”

第四层显然又在格局上发生了变化，向弯月山脉延伸的地宫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大型的溶洞，除了一条点着油灯的石阶通道外其他地方都是黝黑一片，高处还时不时地有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

从上面垂直下来的石头滴下水珠，这种富含矿物质的水滴到地面后会有微量残留，经过亿万年时间累计成一个个拔地而起的石笋，层层叠叠的石笋树林般茂密，让一行人为自然界的神奇大为感叹。

黑暗中视线根本看不出多远，但从空旷的回声中帕特大概能估计到空间的大小，圣骑士和埃拉斯登极力收敛自己的圣力波动以免外溢，——在这样到处充满着黑暗气息的空间里圣力一旦外溢就像火炬般光亮，天性厌恶神圣气息的魔怪们会瞬间把他们淹没。而奇形怪状的石头和黑暗的死角将是魔怪们最佳的掩护。

走在这样的通道上，又是唯一的，有火光的通道，阿朗明勒斯有点想骂娘，这不是最明显的靶子么？！可是又不能离了它，这样复杂的地宫很容易迷路，更何况黑暗中隐藏着的全是未知。

“那个是……”帕特眼睛尖，远远就看到路面上有一块闪动着金属光芒的东西。

走近了看，是一面塔盾，而且不是他们手上拿着的军用制式，上面刻着精美花纹，刻画的是守护天使像，“这是教廷的塔盾，看上去很新……”

埃拉斯登捡起塔盾，细细看了一下，“是罗伊的，这有他的名字。”他指指盾的手把。

“他们已经过了四层吗？”

“这个不好说，你看，”阿朗明勒斯指指盾上深刻的爪痕，“如果他没拿倒的话，这个爪痕应该是自下而上的，而且不大，那么就是说……”

“是飞行的魔物？！”

阿朗明勒斯耸耸肩膀，作了个默认的姿势。

帕特把弓拿到手上，手上抓了支箭，眼睛四处乱瞟，准备试试自己“毒液”的能力。

“不要紧张！”见到尼斯等法师准备施展法术，纱丽亚急忙阻止，“这里除了活跃的黑暗气息外，其他元素都很沉寂，如果你们贸然释放法术，很可能引起元素的剧烈波动，而惊动到魔物，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完了！”

尼斯想想，觉得有道理。

果然，他们小心地走到第五层入口，路上一直没有遇到魔怪，大概那条路存在的年代太过久远，魔物们都已经把它遗忘了。罗伊等人受到袭击，大概是因为引起波动或者声响吧，帕特只能这么猜测。

“要不，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魔物。”帕特道，他实在按捺不住表现的心思，当下用了纱丽亚教给他的那个手势，凝聚魔力。

“不！”纱丽亚出声阻止，可帕特凝聚魔力的速度实在太快，她的话刚出口，一颗硕大的火球已经呼一声飙射出去，那灼热的温度和强烈的光芒把施术者帕特都吓了一大跳。

“天呐……”纱丽亚呻咛了一声。不知道感叹的是这件事本身还是帕特的本事。

其他人呆呆地看着越飞越远越小的火球，直到……

那火球的光芒下，帕特清晰地看见由于爆炸的冲击波打落倒坠的尖锐石笋，还有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魔物，——那是黑色的，巨大的，就像蝙蝠一样的魔物。

“轰！”

爆炸声这才传来；——片刻的沉寂后，整个溶洞好象沸腾了般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尖叫声，怒吼声，撞击声，还有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响成一片的翅膀拍打声，潮汐般向呆楞原地的众人所在之处涌过来。

“啊！！”阿朗明勒斯还没从这戏剧般的变故回过神，就被身边的惨叫声吓了一跳，那惨叫声巨大的分贝甚至盖过了魔物们的声音，他扭过头，看到的是已经冲进第五层的帕特的背影。

“混蛋！”他咬呀切齿，恨不得砍了他，“该死的影闪者，惹事这么快，跑得也这么快！”

“快走吧快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尼斯拖着盾，——那金属盾实在太沉了，边跑提醒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同伴。

奇怪的是，每一层的魔物都不会去另一层串门，这让精通魔法的纱丽亚百思不得其解；也幸好如此，帕特惹下的祸事在进到第五层后没有延伸过来。

“你！……”纱丽亚气结。

“好啦好啦，”帕特见没事了，又变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不没事么。”

“谁，谁说，没事的……”尼斯指着黑暗的前方道：“我能感觉到，到，到前面的黑暗气息……”

下面的话他也不用说出来了，每个人都能察觉到，正面黑暗中的强烈的，不规律的黑暗气息波动，就像急喘的呼吸，尽力想平息却又平息不下来的烦乱感。

帕特在皮盔下的面色惨白，仅仅依靠出口这两个微弱的火炬，他就能看清楚距离他们只有二十多米的魔物，——月亮族，它们的眼睛闪耀着火炬反射的光芒，手里拿着的是巨大的镰刀，而体型，比之前在三层碰见的要小很多，身高只有二米，但从他们结实的肌肉来看，灵活性和爆发性肯定在三层的之上。

到了这个地步，隐藏与不隐藏已经无关紧要了，埃拉斯登释放了一个光明术，待众人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齐齐老牛吸水般吸了口凉气。

在精悍版月亮族中间，站着一个貌似人类的女性恶魔，那模样，就像是……

“领唱者海洛芬特！而且是成年的！”埃拉斯登惊呼。

面前这只领唱者海洛芬特比上次碰到的要像个人类，它的皮肤没有干裂的皱纹，同样是呈现出一片青灰色，但更偏向紫色；突显的血管爬满脸部，随着它嘴巴不断地一张一合而像蚯蚓般扭曲。

“不好！”尼斯支起一个魔法盾，——上次埃拉斯登介绍这种深渊恶魔的时候他就牢牢记住了它的特性，超强的记忆，正是尼斯最引以为自豪的；如今见到呈包抄状态的月亮族被极力约束，这让他想到在年轻时围剿土匪时的情景，——帝国士兵们把土匪驱赶到一个角落，然后包围他们，这时候为了省事，往往用箭雨来解决战斗；如果军队里有魔法师在的话，会在这时候释放大面积的魔法杀伤敌人以及削弱对方的意志。

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领唱者海洛芬特把他们包围在这里，然后——

“它要释放‘冰风暴’！”尼斯的声音嘶哑中透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