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鹰心中微微一惊:这种身手,可不是寻常小贼。他存心戏弄来人,嘴里嘀咕一声:“三更半夜,怎么这么吵?”身形不动,右手一挥。一招“手挥五弦”,指尖拂过两人的兵刃。
“叮、叮”两声轻响,两个黑衣人同时感到虎口一麻,刀剑落地。一股充沛古怪的真气顺刀而上,令两人只觉腕脉如受电击,整个右臂几乎麻木。
两个黑衣人大惊失色,对视一眼,身形即退。尉迟鹰又含含糊糊道:“劳驾,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两个黑衣人大骇,退地更加快了。待他们一退出房门,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朋友好身手。”
“吱呀”一声,两扇被撞开的房门竟然又自动合拢,房外重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尉迟鹰双目微闭,以敏锐的听觉监察房外动静。虽然房外恢复了应有的宁静,但尉迟鹰却知道还另有高手隐伏在侧。向他这等级数的高手,除了视觉、听觉异于常人之外,还拥有一种对危险近乎预知的能力。对方虽能屏息静默,悄无声息地隐伏,可他依然能用心神感觉到。
果然,片刻后一个沙哑的嗓音低沉道:“今夜月朗风清,朋友可有兴一赏北地夜色么?”
对方既然发出邀请,尉迟鹰心念一动,他也想知道这些“深夜来客”究竟有何用意,当下朗笑道:“在下虽有此意,怎奈难寻一个引路人。”
说完,他起身打开房门,锐利的目光射向发声之处。淡淡的星光下,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那人看见尉迟鹰,微微点头,大概是向他打个招呼,随即一个“鱼跃龙门”,翻身掠下墙头。不但身法快捷,姿势也十分优美好看。
骤然遇见这等轻功高手,尉迟鹰心中豪情大发,脚尖一点,“呼”地一声,施展“神箭穿云”的上乘轻功,箭一般追了过去。
夜色漆黑,星光黯淡,一个淡淡的黑影在数丈外疾驰,若非尉迟鹰目力特佳,还真无法发现。尉迟鹰心道:“这人好快的身法。”迈开大步,提气急追。那人似乎在有意等他,步伐略缓,见他追出来,立刻发力急奔。
尉迟鹰武功走的是阳刚一路,所施展的“神箭穿云”更是讲究以迅捷快速为主。他一步迈出,就是丈余。身子跃在空中,又是一大步迈出。姿势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行程却不慢。片刻后,和那黑衣人相距已在十丈之内。
那黑衣人听风辨形,知道对方紧追不舍,不惊反喜。两人约摸奔行了一柱香的功夫,已经出了镇子,进入荒野。黑衣人毫无停留之意,突然脚步加快,开始全力疾奔,如一艘顺水快船,扬帆疾驶。倏忽间,又和尉迟鹰拉开了数丈距离。
尉迟鹰心中疑惑:这人轻功高超,足可列入武林一流好手。他半夜三更,引诱自己在这荒野狂奔,却是为何?想到这里,尉迟鹰扬声叫道:“前面的那位朋友,既约在下赏月,为何又不肯留步相见?”
那人一言不发,忽然择转方向,向一处土岗奔去。他掠上土岗,三转两转,竟没了踪影。尉迟鹰追上土岗,四下一望,但见坟茔座座,野狗长嗥,此地原来是一个乱坟岗。
尉迟鹰艺高人胆大,也没将这等地方放在心上。心知那黑衣人或者还有他的团伙就隐藏在其中,索性以静制动,朗声道:“朋友,在下既然已经来了。有必要再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么?”
他话音刚落,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缓缓从一座坟茔后升起。他也是全身黑衣,面蒙黑纱,但尉迟鹰却敏锐的察觉,这个人身形较先前一人瘦削。换言之,已经换了一人,那就是说,对方至少还有一人隐身在暗处。
尉迟鹰心中提防,淡淡笑道:“阁下看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知有何见教?”那黑衣人目光中闪烁着恶毒凶狠的目光,嘶哑着声音道:“见教不敢当。某家在此等候,正是为了让阁下永远留于此地。”
尉迟鹰哈哈一笑,道:“看来阁下对我积怨甚深,但在下却不知何时曾开罪过阁下这般藏头缩尾的鼠辈?”
黑衣人目光一凝,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机。尉迟鹰微笑着看着他,神态轻松随意。黑衣人的眼睑轻轻跳动,右手缓缓握住腰间的剑柄。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磨擦声,长剑缓缓出鞘。
那是一柄细长窄锋的“灵蛇剑”,剑身漆黑如墨,显然涂抹有剧毒。黑衣人握剑当胸,目光专注而狂热。从他的眼神和握剑的姿势,尉迟鹰就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精于用剑的职业杀手。
忽然间,尉迟鹰知道他是谁了,“黑衣”小马。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深思为什么小马会如此急迫地找他报复。因为小马的目光中闪烁出一抹奇异的异彩,尉迟鹰立即明白,他要出手了。果然,那抹异彩尚未消失,小马已经一声尖啸,手中漆黑的长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飞射而来。
几乎就在小马在他全身处于最佳状态时劈出这一剑,尉迟鹰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暂避锋芒,伺机反击。是以剑光袭来,尉迟鹰立即闪身飞退。他手中没有称手兵刃,这也只能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小马显然想到尉迟鹰会后退闪必,他脚尖一点,如影随形,“灵蛇剑”如毒蛇吐信,闪烁收缩,笼罩尉迟鹰的胸前大穴。尉迟鹰横掌一抹,本能地想用“天风狮掌”,震开长剑。但掌到中途,尉迟鹰心中一动,忽然变掌为爪,抓向对方持剑的手腕。这正是七十二路“大擒拿手”中的一招“苍鹰搏兔”。
小马身形一旋,身子反撞过去,反手一剑,急如电闪,刺向尉迟鹰小腹。他背对尉迟鹰,却根本不必回头,认穴之准,下手之快,都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果然不愧是一流的职业杀手。
尉迟鹰肩头微晃,横掠三尺,右腿飞出,如深渊腾蛟,疾向小马横扫。小马哼了一声,身形腾空飞起,狼腰一扭,剑光疾闪,嗤嗤之声,连绵不绝。眨眼之间,他已刺出七剑。每一剑的方向、部位、力度,俱各十分精妙。
尉迟鹰身形如龙,夭骄百变,于剑光中便以“大擒拿手”硬抢他的宝剑。他顾虑对方另有帮手虎视在侧,自己还是不要太早暴露实力为妙。而“天风狮掌”威力太强,一经施展,势如天风海雨。自己为后计,暂且以“大擒拿手”应付,料想也不至于落败。
虽说“大擒拿手”并非什么特别奇妙的武功,但在尉迟鹰手中施展起来,威力也不容小觑。但见他十指如钩,抓、扭、缠、扯、断、截,便如十把匕首相仿。方圆丈许之地,掌风呼呼,小马一柄“灵蛇剑”上挑下刺,左撩又带,虽然招数狠辣无比,却无法建功。
小马心中更加愤怒,他深恨尉迟鹰在数万人面前令他丢脸,有负辛无忧的重托,一心要制尉迟鹰以死地,出手毫无半分容情。尉迟鹰则正与他相反,他知道小马是辛无忧的心腹,自己又马上要到卢昌期手下走马上任,此时此刻,怎能杀掉她手下心腹?是以只虚以应付,留心注意四周动静。当然神情却一派肃穆,如临大敌,堪堪与小马打成平手。
激斗数十招后,小马剑法突变,出剑更快,也出剑更急。剑光盘旋飞舞,不时暴出几下阴柔狠辣的突刺。身形如风,圆转快捷,配合以凶险毒辣的剑法,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剑光人影。
尉迟鹰也相应变招,使出少林嫡传的武功“罗汉拳”。此拳流传甚广,习武之人多半都练过此拳。尉迟鹰拳出如风,身如灵猿,一套普普通通的“罗汉拳”刚柔相济,轻灵多变。小马一剑刺出,尉迟鹰立即身随剑走,行若游龙,滑若泥鳅,不管小马使出如何狠辣招数,尉迟鹰始终安然无恙。
小马怒容更盛。他是职业杀手,自然知道一个杀手失去冷静意味这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变化。他狂热的想看见自己的剑饱饮对方的鲜血,这种深切的狂热已经使他失去一向的冷静从容。
就在小马疯狂地向尉迟鹰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缕幽幽细细的琴音飘了过来。琴音低沉暗哑,如泣如诉,宛如诉说一个凄婉缠绵的悲剧故事,令人不自禁地为之心酸落泪。
尉迟鹰正在诧异这琴声来得古怪,小马的神情却开始发生变化,目光也冷静了许多。他忽然咬了咬牙,长剑一收,切齿道:“今夜算你走运。”转身飞掠而去。
尉迟鹰无意追击,细听琴声。琴音飘飘渺渺,似乎也正在远去。他微微一笑,弹琴的应该就是以“琴中剑”闻名的李抱月了。小马一心杀死自己,李抱月却又出面制止,这是否意味这自己的突然出现,已经打乱了他们的某些计划,才令他们如此举措混乱呢?
回到客栈,尉迟鹰立即察觉有异。先前俩个黑衣人遗留下的一刀一剑已经不翼而飞,摆放在床头的包裹虽仍是原样放着,但尉迟鹰打开一看,仍可断定有人动过。
本来这次尉迟鹰前来,除了最重要的御笔敕令贴身收藏外,连“青狮剑”都交由耿烟飞保管。所以此刻包裹中就是一些换洗衣物,随身用具和一些散碎银两。当然,尉迟鹰获得的五百两赏银也放在包裹中。现在,包裹里的东西微显零乱,但里面的银子却分毫不少。
摇头一笑,尉迟鹰明白,这是辛无忧对自己不放心,派人来查自己的底。幸亏自己早已有备,让他们空手而归。有这么一个精明厉害的女人在此,日后自己进入国公府后,要更加小心在意了。
尉迟鹰再无随意,在床上打坐片刻,天色渐明。尉迟鹰信步出房,仰头大口呼吸了几口清晨新鲜凉爽的空气。袁伤等人已经依照他的吩咐,连夜离去。尉迟鹰梳洗后用过店家送上的早点,起身赶往燕郡。
燕郡地处华北平原与山地交界之处。西部和北部群山环抱,山岭连绵,东南则是一马平川。由于地势优越,物产丰饶,燕郡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周北方重镇之一,统一管辖幽州地界数十个府县、百余万居民。
尉迟鹰注意到,由于边境战争频繁,燕郡作为幽州治所,除了驻扎精兵数万,粮草储备丰富,水源不缺,城墙也修筑的特别高厚。如果有一天,自己领兵来此,应该尽量避免强攻,以免招惹重大伤亡。
进入燕郡城,尉迟鹰沿路打听,很快找到辅国公府。
辅国公府位于燕郡城东,占地足有五十余亩。建筑规模雄伟宽敞,府邸装饰富丽堂皇。门前十六名锦衣卫士,按刀肃立。这等排场,比起北京城的某些郡王或是亲王,也有过之而不及。由此可见,卢昌期在镇守幽州这十几年来,绝对没有亏待过自己。
尉迟鹰走到府门前,值班卫士中有人认识他这位在赛马大会上的英雄人物,又知道他今后将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立即通传进去。不一会,只听靴声囊囊,一名军官迎了出来,大笑道:“铁翼兄为何此时才来,韩某已经等候多时了。”
尉迟鹰一看,来人身高手长,瘦削硬朗,正是在赛马大会上以骑射称雄的“小养由基”韩猎。他为何如此热情,倒有些不解,急忙拱手还礼,道:“有劳韩兄久候,在下何以敢当,铁翼这里赔礼了。”
韩猎哈哈一笑,道:“铁兄不必客气。铁兄在赛马大会上替我们这些兄弟出了大大一口闷气,韩某就是再多等几个时辰也是甘之如饴。”尉迟鹰心中一动,刚想问他原由。韩猎已经拉着他的手,极其亲热地步入府中。
尉迟鹰道:“韩兄,在下现在要去拜见国公和夫人么?”韩猎摇头道:“今日辅国公和夫人一大早就出去围猎了。临行前已经嘱咐韩某,要好生招待先生。来,咱们从这边走,房间已经为铁兄准备好了。就在韩某的隔壁。”
尉迟鹰道:“那实在太麻烦韩兄了。”韩猎笑道:“自家人就不要说客气话了。”他看看尉迟鹰手中的包裹,又道:“咦,铁兄为何只带一个包裹,行囊似乎过于简单了。”尉迟鹰道:“出门在外的人,哪有许多行李带在身上,真有什么需要,将就一下也能应付过去了。”
韩猎点头道:“这话倒也在理。不过现在铁兄已经入府,一些生活用品还是需要的。这样好了,待会我会派人为铁兄置办的。”尉迟鹰感到这韩猎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心生好感,刚想开口道谢,韩猎已道:“你若再要称谢,那就是不把韩某当作朋友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东厢一排青砖绿瓦的厢房外。韩猎用手一指,道:“这就是亲卫营军官的住所了。左面第一间是范队长住的。韩某住左面第五间,第六间一直闲置,铁兄就住那里好了。”
尉迟鹰推开房门走进去,放下包裹。这间厢房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住就还算宽敞了。家具齐全,摆设也十分得体。再加上新近打扫过,显得窗明几净,看上去十分不错。韩猎道:“铁兄对这个房间还满意么?”尉迟鹰道:“当然满意。多谢韩兄为在下考虑的这么周到。”
韩猎微笑:“只要满意就好。铁兄远来,想必也乏了,先休息吧。迟些我再带你去熟悉府中环境吧。”尉迟鹰一听,忙道:“韩兄且慢。在下初来乍到,只想早些熟悉府中环境,报答国公知遇之恩。再者在下又是草莽之人,不懂管家规矩,有事些也都还要韩兄指教。如果现在韩兄有空……”
韩猎一想也是,道:“那也好。趁现在国公和夫人都不在府中,我就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了环境,便可早日担负起护卫之责了。”当下两人出了厢房,顺着碎石小径漫步而行,韩猎沿途介绍,尉迟鹰侧耳细听。
辅国公府分为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占地百余亩。分为东西中三路,各由多进院落楼阁组成。东部为卢昌期和妻妾子女所居,西部则为膳房、府库和杂役住所。最后则是花园,园内建筑也大略行成东西中三路,园中散置假山顽石、池塘花木。曲廊亭榭设计精巧、富丽堂皇。斋室轩院曲折变幻、风景幽深。显然此地每一寸土地,都花费了不少黄金白银。
尉迟鹰故作见所未见之态,啧啧惊叹。走到一处清澈荷花池,只见一座小巧精致的小楼与池旁假山湖石层峦叠障,红亭绿叶隔池相望,精致十分幽雅。韩猎一指小楼道:“铁兄弟,以后你就是府中亲卫了,辅国公府别处都可去,唯独此楼绝对不能随意前往。切记切记。”
尉迟鹰心中一动,故意道:“韩兄,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连亲卫也不能涉足?”韩猎苦笑道:“因为此楼名叫‘翠华楼’,乃是七夫人辛无忧的起居住所。七夫人一向不相信外人,所以此地的守卫,全都是她亲信的族人,就是我们也轻易不准靠近的。”
尉迟鹰摇头道:“怎么会有这回事?国公怎会容许他们这么放肆?”韩猎叹息道:“唉,辅国公早已被那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什么事不会答应?只是苦了咱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走了这许久,两人都有些累了,便在湖畔找了一个小亭坐下休息。尉迟鹰道:“韩兄,请恕小弟直言,这辅国公府似乎很不简单呢?小弟只是一个贩马的粗人,不懂奉迎之道,这以后叫小弟何去何从呢?”
韩猎沉吟了一会,正色道:“铁兄弟,你我相识时间虽短,但却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有些话呢,韩某不好直说。但你自己却要小心,尤其是小心与七夫人有关的一切。”尉迟鹰愕然道:“韩兄可否说的再明白一点?”
韩猎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最重要的当然是不要轻易涉足翠华楼,此外就是有几个人绝对不要去招惹。”顿了顿,韩猎道:“第一个,当然就是七夫人,这也不必说了。得罪了她,也就等于得罪了辅国公,甚至比得罪了辅国公更可怕。”
尉迟鹰点头表示同意,这女人狠毒起来,绝对要比男人更凶更恶。只听韩猎又道:“第二个就是七夫人的妹子‘小罗刹’辛媚。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娇泼媚辣之处,你以后就知道了。能离她多远,就尽量多远好了。”
“除了这两个女人,还有三个就是七夫人带来的三大管事了。大管事李抱月心机最深,也最得辅国公器重。现在已经被辅国公视为首席幕僚,出任府中主簿,掌管往来文书,权势极大。二管事霍金城负责府中一切杂役。三管事小马则负责翠华楼的警卫之责。这三个人都是七夫人的心腹,你也最好不要去招惹,以免惹祸上身。”
尉迟鹰苦笑这摇摇头,叹道:“在下虽不想招惹他们,但他们却未必会放过在下呢?”韩猎奇道:“铁兄弟何出此言?”
尉迟鹰考虑了一下,决定将昨晚之事告诉韩猎。听完尉迟鹰叙述后,韩猎恍然道:“如此说来,霍金城引诱兄弟至乱坟岗,小马则要置铁兄弟于死地。但李抱月为何又突然出现,放弃杀你的行动呢?他们三个联手,铁兄弟自问能逃脱么?”
尉迟鹰摇头道:“那在下也许就没有和韩兄相识的机会了。可在下实在不明白,在下就算在赛马大会上扫了小马的面子,他们又何必如此处心积虑地来对付在下,说到底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偶然得到辅国公提拔,他们又何须紧张?”
韩猎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会如此想,只因你还不明白本次赛马大会其中真正的奥秘。”尉迟鹰吃惊道:“真正的奥秘?难道……”
韩猎道:“其实在大会前,七夫人就向辅国公提出让小马出任亲卫营副队长。因为我们都不喜欢那个飞扬跋扈的小马,范队长和韩某反对的尤其激烈,国公才因此犹豫不决。为了平息双方争端,辅国公才想出以赛马大会上‘斩将夺旗’的最后胜者出任。如果小马确实武功超群,能力挫群雄,那就表明他能胜任,我们这些人也就没什么话说了,七夫人也答应了。现在小马在众目睽睽下败给兄弟,这个亲卫营的副队长的美差落在铁兄弟的身上。他们这一番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小马如不恨你入骨,反倒奇怪了。”
因此心中思索,原来现在卢昌期的后院已经起火,韩猎对自己如此坦诚,无疑是有拉拢之意。这对自己实在大有帮助。他心中欢喜,神情却极为低沉。叹道:“韩兄,在下本是感念国公知遇之恩,才投身于此,如今看来,在下已经莫名其妙的惹下了杀身之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异处。罢了罢了,为今之计,在下还是早早向辅国公大人辞官,回去贩我的马来得自在些。”
韩猎哈哈一笑,道:“铁兄弟也是一条好汉,奈何听到这点小事就有退却之心呢?其实有我们这些人在,他们也不敢太过份的,毕竟此地还不是他们的天下。铁兄弟放心好了。”尉迟鹰感激道:“有韩兄这句话,那在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好,在下就留下来,与韩兄共图大业。”
韩猎笑着拍拍尉迟鹰的肩头,道:“看过铁兄弟在赛马大会上的精彩表演,韩某早知你不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物。”尉迟鹰也笑道:“见识过韩兄的神射功夫后,小弟也才知韩兄为何会有‘小养由基’这样一个精彩之极的外号。”
韩猎笑道:“论射箭,韩某也许稍显出众,但说到手上功夫,韩某就是甘拜下风了。”尉迟鹰摇头道:“韩兄不必客气。只要韩兄拿起弓箭,小弟定然是退避三舍了。”两人相视大笑,均有惺惺相惜之意。
尉迟鹰见这韩猎潇洒豪迈,性情爽直,不愧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字。心中喜爱,心念一动,诚恳地道:“韩兄莫怪在下出言无礼,在下一见韩兄,便有亲近之意,若不嫌弃,愿与韩兄结拜为异姓兄弟。日后祸福与共,若有半句虚言,日后情愿天诛地灭。”
韩猎大喜道:“铁兄弟之言正和我心。能交上铁兄弟这样的兄弟,韩某也不知有多么高兴呢!”当下两人一叙年庚,韩猎年二十九为兄,尉迟鹰年二十五为弟。两人都是豪爽之人,也不管那许多繁文缛节,就在这小亭中敬告天地,结为兄弟。
然后,韩猎又拉着尉迟鹰回到住处,叫人送上酒菜,两人举杯痛饮,畅叙友情。尉迟鹰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在他当年曾在边关作战,对北地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多,他娓娓谈及自己贩马的经历,不露丝毫破绽。
正谈得热烈,亲卫来报:“辅国公回府。”韩猎连忙起身,道:“兄弟,快跟为兄到门口迎接。”
韩猎和尉迟鹰赶到大门时,卢昌期和辛无忧、辛媚已经下马。他们身后随伺的李抱月、小马、霍金城、范巨等人也纷纷下马。
韩猎和尉迟鹰躬身施礼。卢昌期一眼看见尉迟鹰,点点头,道:“你已经来了,很好。以后就跟随小韩好好做事吧。”尉迟鹰恭声道:“是,谢国公提拔。”
卢昌期昂首入府,他身边的辛无忧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尉迟鹰一眼,樱唇含笑,飘然而过。她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紧身劲装,短袄长裤,足蹬长靴,把她身体动人的曲线暴露无遗。
走在辛无忧身后的则是辛媚,她的神情就明显多了。鼻中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之色。尉迟鹰自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微微一笑,也行了一礼。
韩猎忽然轻轻碰了碰尉迟鹰的胳膊,尉迟鹰立即留心,却是李抱月、霍金城、小马三人走了过来。尉迟鹰抱拳施礼道:“铁翼见过三位管事。”
李抱月抱拳还礼,神色亲切,道:“以后大家就是同僚,铁队长万万不可如此多礼。”霍金城神情冷淡平和,但也还了一礼。只有小马,仍是一脸嫉恨,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进府。
他这样做作,尉迟鹰反倒放下心来。小马如此形怒于色,除表明他的涵养功夫太差之外,还表明他太不够冷静沉着。说他是一流的杀手,恐怕是高抬了他。也许是因为国公府的优裕生活大大降低了他作为杀手的优秀本能。
相形之下,霍金城就显得深沉了许多,但最可怕的还是这李抱月。只看他待人接物的从容洒脱,就知此人城府极深,是那种喜欢与人斗智不斗力的厉害人物。难怪他作为辛无忧的心腹,又能成为卢昌期倚重的首席幕僚。
尉迟鹰暗暗对这李抱月生出戒心。此时,最后一个走过来的是一个环眼虬髯,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军官。尉迟鹰知道这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人称“大力神”的范巨,是以一对铜锤可力敌万人的勇将,连忙躬身施礼。
范巨的神情倒是相当热情,拍了拍尉迟鹰的肩头,表示亲近。就紧随卢昌期走进府去,因为他还担负卢昌期的贴身近卫,若无卢昌期的吩咐,不准擅离半步。
迎接完毕,韩猎道:“好了,现在兄弟就正式成为国公府的亲卫副队长了。”
尉迟鹰也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至于是否迈的正确,就要看以后情况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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