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王子鸣一看到冷泉剑就单膝下跪,抱拳道:“王子鸣参见公子!”
燕芸娘仅仅是迟了一线,瞪了宝儿一眼,还是袅袅婷婷地拜了下去:“燕芸娘参见公子!”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荒唐!刚才还是在好好儿说话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此等礼遇的刘观登时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先是被吓着了似的跳到一旁,见二人依然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上前一一扶起。“别,千万别这样,兄弟我真的不习惯,不,是受不起,不敢当啊。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公子,你有冷泉剑在手就该是武训堂的堂主,这是不会有错的。”王子鸣笑呵呵地道,他看上去好像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放轻松了许多。
刘观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言之甚早,言之甚早,这些还是等到了华山再说吧。对了,我有好些事儿不明白,还想请教王兄。不知燕姑娘刚才为何生气,为何伤心委屈?我好像没有得罪你们啊。”
王子鸣原想谦虚几句,料不到刘观提的是这茬儿,一下子脸腾地又红了,只是低头嘿嘿傻笑。
“笨少爷!”宝儿怀抱着宝剑大大咧咧地坐在燕芸娘的对面,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她,“人家是怕少爷你棒打鸳鸯,强霸民女哦。少爷不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这可威风得紧啊。燕小姐,不知道我这下人有没有猜对你的心思啊?”
眼看着这边又挂起了一匹红布,刘观不由哈哈大笑:“宝儿,别得理不饶人。两位怕是把刘观当作纨绔恶少了吧。呵呵,你们尽管放心,任刘观如何不肖,也不会霸道至斯!两位的终身大事怎轮得到我来指手画脚,我只会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儿一旦挑明了,大家便误会尽释,再说都是年龄相近少年心性,三句两句四人之间已是热络了起来。刘观执意要大家兄妹相称,说这样更是亲切一些,王燕二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应允,说什么礼乐不可废,依然开口闭口地称刘观为公子,刘观毕竟是大户出身,也就没再坚持。
“公子,既然我们都相认了,也该让我们看看庐山真面目了吧。”燕芸娘忧心之事一去,少女的活泼就显露了出来,两厢比较,反而要较王子鸣还要放得开。
刘观连连称是,便告罪进了里间,几下除去面具,擦洗了一番,换过一件宽大舒适的竹衫,打开发髻,将头发拢在脑后,随意地拿过一条黑色绸带扎了起来。等刘观懒洋洋地重新站在了三人面前,王燕二人不由眼前一亮,只见刘观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星目朗朗,好一个俊俏官人,一身居家打扮愈加显得他挥洒如意,风流倜傥。
王子鸣出人意料地不住口夸赞刘观好人才,和宝儿是如何地登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刘观猜到他的心意,只是笑笑没有言声。最为得意的自然要数柳宝儿,喜上眉梢,双颊绯红,只懂得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少爷。
反而是燕芸娘贝齿轻咬红唇,羞答答低垂螓首,再也不敢说话。她不由得暗暗好笑,和公子一面都没有见上,自己却老是将他想象成十恶不赦,下流好色的粗俗之人,没来由得总是自怨自艾,白白伤心了那么多个晚上!
其实,王子鸣和燕芸娘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随着二人渐渐长大更是两情相悦,一个非你不娶,一个非你不嫁,双方家主自然乐意亲上加亲,玉成此事,便早早定下了婚约。无奈燕家家主燕宗庆生了一大堆的女儿,却是一直膝下无儿,按照祖上遗训,只得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他的掌上明珠,众女中的翘楚燕芸娘。在燕芸娘临行之前,燕宗庆将前事因缘,厉害关系细细向宝贝女儿分说明白,但又碍于大丈夫颜面有些话不好出口,更怕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莽丫头任性胡闹平生事端,就让夫人代劳,一遍又一遍地叮咛燕芸娘,何谓生杀予夺,即是连性命连这个人都是刘家的,若是刘家这代的武训堂堂主要了她燕芸娘,她只能顺从,不能有一句二话,虽是亲生父母也没法子为她作主。光为了这事儿,燕宗庆千里迢迢地从泉州跑到了洛阳,厚颜向王家提出退婚。王家和燕家同为五姓家族,当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王子鸣的父亲王修信一口应承。在他的高压下,素向个性懦弱的王子鸣只能忍痛割爱,由得父亲作主。虽说是防患于未然,但是个中滋味也只有各自去体会了。
因此,从小到大未曾受过一丝半点委屈的燕芸娘在一路上大发小姐脾气,既怨恨亲生父母丝毫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又恼怒王子鸣没有半点男子气概不敢为她挺身而出。眼看着王子鸣除了悲声叹气,颠来倒去地向她道歉赔不是,再无二话,燕芸娘当然不会给他有什么好脸色。一到晚间,望着凄冷的月色,燕芸娘辗转反侧,自叹命运多桀,哪还不悲从中来,泪染枕巾!
“王兄,够了够了,我也禁不住你这样夸赞啊。是不是有求于我啊?”刘观不禁打趣道。
“不劳公子费心,剩下的都是小事,子鸣自能说服家父。”高兴地忘了形的王子鸣一不小心就把心底话儿给漏了出来。
刘观哈哈大笑,眼见这二人窘迫无措,只好急急转换话题。“王兄,到华山的大路千万条,你我素未谋面,我和宝儿又是乔装改扮,自问也没什么破绽,你们为何如此神通?你们到底是如何找到我们?又是如何认出我们的?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子鸣和燕芸娘相视而笑,正要说话间只听“扑拉拉”有鸟儿从屋顶飞过,是一只信鸽,在窗外盘旋了一匝,就一头闯了进来,栖在了王子鸣的肩上,用红红的嘴掾梳理起了羽毛。
燕芸娘巧笑嫣然,手指着鸽子道:“就是它了!”
王子鸣笑嘻嘻地取下绑在信鸽左爪上的小竹筒,从里边倒出一卷儿字条,展开递给刘观。
刘观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四个小娃儿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知道什么叫机密么?是不是想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啊?气死我老人家了,到了华山瞧我不打你们屁股!不要只顾着卿卿我我,给我掰着指头算着点日子。还有,不要和李老贼瞎掺和,那家伙不是个好鸟!小观儿,你猜猜我老人家是谁?猜得到算你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