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噩耗(2)
作者:谢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70

刘观起身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正是王子鸣略显腼腆的笑容,而他的芸表妹俏生生地站在暗影里,只是神情郁郁。刘观将二人让进房内,宝儿知机地端上果盘,转身又忙着去沏茶,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小兄弟好雅兴,惫夜来访敢问何事?”

王子鸣口未开启脸儿却又红了,让刘观心里好一阵腻味,说他是男子吧,哪有如此扭扭捏捏的,可说是女子吧,赫然又生着喉结,这人真是奇怪。只听王子鸣嗫喏而言:“我都叫了公子老半天张大叔了,公子这便宜也该占足了吧……”说着手腕一翻现出一块腰牌来,王子鸣将它推到刘观的面前。

刘观手上抓起腰牌,不免心头又是一阵狂跳,刹那之间他居然有一种东窗事发的强烈震撼感。勉强镇定情绪,刘观垂首一看,腰牌为生铁所制,普普通通,外形呈八角状,中央铭刻着隶书体“王”字。一时好奇心压倒了一切,刘观脱口而出:“王兄,此为何物?”

王子鸣更是惊讶,仿佛刘观是一个怪物一样,瞪着他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吧?公子,公子当真不知?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王子鸣的表情,这似乎是件十分荒诞之事。刘观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这,王兄,我应该知道吗?王兄不妨直言。”

芸姑娘不耐烦了,也抬手射出一块形状相似的腰牌,刘观伸手接过一看,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中间铭刻的是个“燕”字。

“公子可是刘观?”芸姑娘冷冷地道。

刘观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位姑娘好生奇怪,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她啊。虽说迂腐之士常说非礼勿视,可谁让她双八妙龄不待字闺中反而抛头露面行走江湖,多看了她几眼难道也是天大的罪过?

“公子可是刘观!”芸姑娘面色更加沉了下来,柳叶眉高挑,竟似马上就要发作了。

刘观下意识地点点头,只是心头更加迷茫。

一直旁观不语的宝儿忍不住了,高声喝问道:“喂,你这姑娘好生无礼!我家少爷哪里得罪你了?谁耐烦听你恶言恶语?请你们回房吧,恕不相送!”

王子鸣坐不住了,连忙给刘观二人打躬作揖,连连赔罪,又回头拉拉芸姑娘的衣袖,却是说不出话来。

芸姑娘倒也没有反唇相讥,相反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樱桃小嘴一扁,居然两串珠泪挂了下来。她背过身还是冷冷地道:“请公子屏退下人!燕芸娘有要事相告!”

“莫名其妙!”俗话说即使泥人也有个土性儿,刘观就是看不得让宝儿受委屈,不由拍案而起,背转身行到窗前沉声道:“刘观已经实言相告二位,柳宝儿正是在下内人!无事不可言!有话请讲,若是要无礼取闹,二位请回!”

“你……”燕芸娘奔到门口,纤手搭在门闩之上犹豫了半天,终还是转回来斜坐在春凳上幽幽怨怨地哭了起来。

王子鸣似乎一点都当不得事儿,前额已经急出了密密一层细汗,慌慌张张地举止失措,竟然在原地兜了几圈,最后还是向燕芸娘软声相求:“芸妹,有话好好说嘛。如今客栈内鱼龙混杂,你是要大家都知道不成?”

刘观和宝儿面面相觑。还是宝儿乖巧,悄没声地进了里间,更为他们掩上了房门。

“王兄,令妹情绪激动,到底何事?还是你来说。不要老是让我们打哑谜!”

王子鸣长叹一声,走到刘观身后,轻声道:“公子可曾知道‘王谢唐钱燕’?”

刘观不悦地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出自刘禹锡的《乌衣巷》。王兄当刘某是刚进学的孩童不成?”

“不是不是,公子误会了。王子鸣焉有此意?看来公子是当真不知,这就难怪了……公子,‘王谢唐钱燕’指的是五家姓氏。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念及贵祖上文衍公居功至伟,曾将当时的大内侍卫王、谢、唐、钱、燕赏赐给文衍公,钦命永世为刘家家将。而文衍公也与这五家的祖上约定,只尊武训堂堂主的号令。如今这一代,王家轮到我王子鸣,燕家轮到芸妹,我们这五人生杀予夺全在公子一人。”

“居然有这等事?”刘观吒舌不下,还是有点狐疑地看看王子鸣。

“公子,这等事我们如何敢拿来开玩笑!”王子鸣不由哭笑不得,“倘若公子不信,那,那,我王子鸣向天发誓,若有半字虚言,欺瞒公子,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喂喂喂,你这么认真干吗?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既然你都知道武训堂,我刘观不妨对你直言,这次离家以前我连武训堂的存在都不晓得,你就有那么肯定没有找错人?到时候可不要无缘无故地又来怪我!我可受不起!”刘观心里却是暗骂邪门,自己就像身处旋风的风眼,一切的一切全不由他控制,所有光怪陆离千奇百怪的事情向他蜂拥而至,根本不管他接受不接受。另一方面,他倒是从内心怨上了家里的长辈,既然他们有这样的决定,倒是明说呀,眼下这莫名其妙的算什么!

“你说什么!你当真不是武训堂堂主?”燕芸娘就像被蜜蜂猛地蜇了一下,顾不得拭去眼泪,脸色已经刷白,凤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刘观,“那青山真人为何要传下冷泉令,要我们会合你?青风真人为何又飞鸽传书给我们,说你路上遭人截杀,要我们赶来保护你?你以为我们一路上风餐露宿找到你们很容易啊?”

刘观瞠目结舌,面对着竹筒倒豆子一样的一大堆问题答不上话来。心里却说,这又能怪你家少爷?我都不知道向谁去哭去!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求着你们似的。真真是绣花枕头稻草芯,将来谁娶你谁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想到此处,刘观不由幸灾乐祸地看了王子鸣一眼。

“公子,敢问冷泉剑是否在你手上?”王子鸣沉吟道。

宝儿擎着冷泉宝剑得意洋洋地从里间走了出来,易容已经除下了,换过了一身月白衣衫,更是显得容光焕发,只是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笑吟吟看着燕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