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儿还是慢慢参详吧,宝妹妹,还是尽早让观哥哥进去歇息,让干爷爷给他瞧瞧伤势。”
“呦,是呀。”宝儿歉然笑笑,“我这就去找老爷子。王师傅,不,青风真人,咳,还是称呼王师傅吧,他留了好些疗伤药物给我,可惜没来得及交代用法,我可真混,我还是问问老爷子去,他兴许知道呢。你们也快过来,还有好戏看哦。”说着,就朝站在倒厦门下的沈澄跑去。
程柠走来搀着刘观,“观哥哥,我们也过去吧。”她低下螓首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观哥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算了……”
刘观一怔,“柠妹,不简单啊,是我该死,居然小瞧了我的柠妹!”
程柠娇嗔地转过头去,“你这人哩,又来笑话人家!我们都不是平民百姓小家子出身,谁不……不跟你说哩!”
三人来到沈澄身边,他正在吩咐衙役:“你去禀告钱知府,御前侍卫沈澄来访。咹,怎么?”眼看着这个衙役支支吾吾的,老爷子的火气又腾地上来了。
宝儿冷冷地插嘴道:“老爷子您可别见气,人家钱太尊抱恙在身,谢绝来访!”
“哦,是么?老夫是奉旨公干,你去问问钱直,到底……算了,你退下,钱直已经来了。”
说话间,只听脚步橐橐,钱直带着师爷迈着碎步急匆匆赶了出来。
“不知大人驾到,钱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不小!”
“哪里哪里,我可不敢当,钱大人身在恙中,倒是我唐突了。我来给钱大人引见,这位是刘相的三公子刘观,这位是程尚书的大小姐,被杭州府的歹人所迫没了落脚之地,只好托庇府上,不知……”
“大人言过了,杭州府出了此等丑闻,钱某真是愧疚万分。刘公子、程小姐受惊了,钱某定当全力追查此案,一定给二位一个交代。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刘公子、程小姐还请移驾府内歇息。梁师爷,烦你带到二门让太太将二位贵客安置在东厢。请,请——”钱直转身又厉声呵斥众衙役,“贼人当街行凶,你等居然敢退避三舍!还有你,沈大人、刘公子、程小姐联袂造访,迎进门去速速禀我才是正理,你居然就敢迟迟不报?都长了狗胆了?一群混帐行子,都等着老爷我发落!哼!”
“沈大人,请西花厅用茶!”
刘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在叹息,这位钱府尊别看长就一副刻薄相,刀削脸,青白面色,大暴牙,可人家一篇文章做得滴水不漏,转眼之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倒是个人物。可这种人怎么会攀上四叔的,哎。
“钱大人,先不忙饮茶,我先去看看我干孙子的伤势。我奉旨在身,还要换身衣服,你也摆香案准备接旨吧!”沈澄一恭手,随着刘观一行人进了府衙后进的钱宅。
挥退下人后,沈澄仔细查看了刘观的伤势,久久沉吟不语。刘观倒是满不在乎,斜躺在榻上怡然自得地欣赏着房中的两株吊兰。三女却是神色焦急,眼神转了好几个来回,却又不敢打断沈澄的思绪。宝儿终究忍不下去,从怀内掏出一包物事,轻轻推到沈澄面前,“老爷子,这是那青风真人留下的药物,您看可用得上?”
沈澄急忙打开包袱一看,里边仅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黑玉匣,两只红色瓷瓶,一打开封着的盖子,一股似麝非麝,沁人肺腑的浓香扑鼻而来。沈澄奇怪地瞪着刘观和宝儿,“你们都没有见过此药?”
刘观苦笑着摇摇头。
“既然这样……这两瓶是茯苓灵芝丸,是固本培原,医治内伤的良药,你刘家多的是,小官儿你就当大力丸用,一天服三次,没了到华山找青山要去。这盒生肌祛邪膏还能入眼,是青风的宝贝,不消说是硬伤,寻常的毒物都能拿它没辙。宝丫头,你每次上药的时候只要用小拇指的指甲挑那么一点点,多了可就浪费啦,薄薄地涂在伤口上就成了,隔天换次药。配合丸药,小官儿的箭伤都只要十天工夫就能痊愈。有这些玩意儿在,老头子的东西倒拿不出手了,嘿嘿。”沈澄背手走到窗边,仰首看着四角天空,好一会儿才续道,“只是小官儿的内伤比较麻烦!小官儿怕是从来没有和人正经过招,所以才会运岔了内劲,好家伙,差点走火入魔!我对你家的功法不熟悉,干爷爷我也是束手无策啊。只能这样,到华山之前最好静卧养伤,切忌与人动手,这些日子你就别再用功了,到时让青山看看再说吧。否则的话,这全身若沸的罪可是苦不堪言,无休无止。”
“你又唬人!哪会这么严重?”程萱试探地看看沈澄的脸色。
“菁丫头,别跟老头子耍心眼,那是我孙子!嘿嘿,流光仙子是你师傅吧?你师傅要是知道你在这样浪费她的宝贝,还不打你屁股!”
“呀!”程萱羞得躲在了她姐姐的身后,探出头来说道:“我师傅才不会呢!还御前侍卫呢,说话那么难听!”
沈澄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看程萱,更是一下子把她吓了回去,“小官儿,刚才我仔细查看了,那伙贼人的功夫都不会比四品带刀护卫差,而且使得兵器五花八门,也不像是一个门派的,用的招式却都是大众招式,看不出来历。我老啦,在京城待的太久了。”
“干爷爷,观儿想过了,这个案子就交给地方去查吧。希望他们能给程世伯一个交代。”刘观正容道。
沈澄点点头,又长叹一声,摇摇头,“对了,宝丫头,你们给小官儿换换药,马上就去西花厅。皇上也有旨意给小官儿,这是我给我乖孙儿讨来的护身符。”说着,摆摆手,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