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烨静静看着她，也没说话，只揉了揉她的脑袋。

梁慕怡被他揉得发蒙，不满地嘟嘴：“这颗头价值不菲，揉可以，得给钱。”

“我把一辈子都给你好不好？”盛烨突然笑着问。

梁慕怡心里一惊，怔怔望着他良久，才说：“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盛烨拉过她，旁若无人地将她拥入怀里。俊男美女的组合果然引来不少路人注意，梁慕怡虽然头埋在盛烨胸前，却还是觉得臊得慌。正想挣脱出来时，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他低声说。

一如既往的嗓音里突然带了几分脆弱，梁慕怡隐隐明白过来，回以他一个更紧的拥抱，听到他闷笑出声，才说：“我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我知道。”盛烨说，“只是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突然觉得以后的路可能会不太好走。”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要对抗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是数十个，甚至上百个，位高权重，又心狠手辣的人。”

梁慕怡一颗心悬起，这又何尝不是她所担心的。然而经过盛烨的嘴说出来，她才隐隐觉得，啊原来真的这样艰难。

可，箭已经在弦上，总是要发出去的。

想到这儿，梁慕怡突然抬头，在盛烨诧异之时，踮起脚，吻了他。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没有太久，在盛烨回神之际，梁慕怡已经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想通过这个亲密接触他应该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生是死，她总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人与人之间有时不需要说话也能彼此交流，心灵相通的两个人，往往一个小动作便知对方想要什么。盛烨宠溺地看着一脸坏笑的梁慕怡，摇了摇头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进入咖啡厅。

“这边这边。”

二人刚一进门，付鑫南就已经在右前方的角落里冲他们招手。因着眼下是晚饭时间，咖啡厅的人还不是很多，昏黄的灯光让人想昏昏欲睡，老歌的调子飘荡在每个角落，像是时空突然错位般，你不知身在何处，却又出现在何处。

梁慕怡给自己和盛烨都点了一杯黑咖啡，这才快走过去。许家豪显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他眼睛紧盯电脑屏幕不发一语，忘我的模样仿佛跟他们不在同一个维度。他们倒也不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闲聊。

直到二十分钟后，许家豪双手一拍桌子，梁慕怡知道，成了。

“怎么样？”她急忙问道。

许家豪得意一笑，将电脑屏幕面向众人：“我在手机里找到了另外三张照片，并做了清晰化处理。”

他说着，双击桌面第一张：“这个你们刚才看过了，我刚才又稍微调了下。”

比刚才的颜色要明亮许多，也正因此，梁慕怡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拍照的地点应该是在实验室里，五个人前三后二，排列有序，十分自然。陆老头倒是没变，依旧笑得跟个开怀，他旁边的老宋亦是如此，只相较于老陆，带了几分憨态。萧廷昊的父亲萧梵可能是照片里面部表情最小的那一个，一如他的儿子般，怎么看都是一丝不苟。而在他们仨后面的梁召天跟刘老笑得就比较收敛，但眼角眉梢仍旧能瞧出喜色来。

梁慕怡的视线徘徊在父亲梁召天的身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以至于刚才初见照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第二张呢？”盛烨见状，企图转移梁慕怡的注意力。

许家豪又快速点开第二张，照片里依旧有这五个人，但他们身后也多了很多年轻的面孔。

“应该是他们的学生吧？”盛烨问道。

梁慕怡点点头：“等下回过头再来研究，先看后面的。”

依着梁慕怡的意思，许家豪再度点开第三张照片。比之前两张气氛似乎差了很多，梁召天跟老宋也没了踪影。

“看来，这个就是我父亲出事以后的照片了。”梁慕怡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指着照片里又道，“看位置好像是在外面，能查到是哪儿吗？”

“我等下试试。”许家豪说，脸色有点紧张，“还是先看第四张吧。”

“第四张怎么……”梁慕怡话没说完，许家豪已经摁下下一张。当画面彻底出现，梁慕怡瞳孔猛地收缩，要不是他们还在外面，她几乎就要惊叫出声。

这张照片，没有人，但出现的是一个巨型屏幕。拍照的人似乎很小心，并不似寻常角度拍到的。在他的眼里，那个巨型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2002年5月6日，超能力制造项目重启，名为‘寻找ares’，项目发起人萧梵。”

梁慕怡突然觉得很冷。

她视线快速下移，想要探寻更多信息，可出现在屏幕上的小字却并不清晰。尽管许家豪已经做了清晰处理，也只能隐约看出几个词来——母体，培育还有移植。

虽然心有不甘，但，已经够了。

梁慕怡在得知超能者是后天培育出来这件事以后，心头就一直横着一个问题。

如果超能者的细胞来自移植，那么细胞的主体是谁？

她也曾想过会不会根本没有主体，一切全靠后天培育。但事实证明，万事总是有因才会有果，必然是他们发现了一个超能力携带者，才可以抽取他的细胞进行培养，再移植匹配到每个人身上。

“所以，是萧梵发现了超能力的携带者，在没有经过其他同伴的同意下，私自重启了项目，不仅做了细胞培育，还开始在活人身上试验。”梁慕怡艰难地说着，“而他重新项目的那天，正是我父亲离开的日子，我想也许是他知道了，打算拆除萧梵，所以才被灭口……”

不敢再做更多的设想，梁慕怡真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盛烨及时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浑身发抖，不禁担忧地搂紧了她。

“我没事，现在不是我可以脆弱的时候。”梁慕怡深吸口气，及时调整了心态道，“家豪，你帮我查一下第三张跟第四张的具体位置可以吗？”

许家豪点点头，又把手机扔回给她：“第二张照片，你们可以再看看。”

梁慕怡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放大照片摆在自己和另外两人面前。

“宋老的学生应该会跟他靠的比较近吧？”完全是瞎猜，梁慕怡尴尬地挠了挠头，把手机往付鑫南跟前推了推。

“你瞧瞧，有没有你认识的？”

付鑫南跟着挠头：“这……过去好多年了，我真的记不太清了。况且就算有我认识的，咱们也没办法判断他就是那位宋先生的学生吧？”

梁慕怡还想再说什么，盛烨却在桌子下小小地推了她一把。她不解地看过去，见他很轻地摇了摇头，便也作罢，只依着老付的意思，把照片发了一份给他。

就在三人认脸的时候，许家豪也已经做完了地理分析。他重新把电脑面对三人，略显诧异道：“没想到，这两张图竟然会在同一个地方。”

“是哪儿？”

“你们知道断流崖吗？”

断流崖，b市有名的游览景点。因地表断层非常明显，且水流在断层处消失又于第二层中间显现而得名。断流崖附近风景秀丽，无论冬夏，总有不少当地人和游客选择在那里度假。如今那个地方已经被开发成了度假村，任谁都不会想到，照片中的地点竟然会是那里。

“虽然照片显示不是太清楚了，但如果我分析的没错，应该就是在断流崖那边。”许家豪说，“而且……而且是在里面。”

“里面？”梁慕怡倍感震惊。

“是的，里面，就是那第一层跟第二层分层的地方。”许家豪似乎怕说不清楚，埋头又在网上找了断流崖的照片，并用红笔标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里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而且能保证电子设备运行，真的有些厉害……”

知道他是无心夸赞，可梁慕怡心里却相当不是滋味。

倘若这个傻小子知道这些设备都在进行相当于杀人的工程，他又会说些什么呢？

“我记得，断流崖这个地方，好多年前就被一个私人给承包了吧？”这时付鑫南突然说。

梁慕怡对此倒不是很了解，示意他多说一点其相关。

付鑫南示意许家豪搜索“断流崖度假村”的信息，而后指着最上面那一行红字说：“这个沈氏集团，几年前就是他们从当地手里收购了这片地，说是要做度假村。”

“而照片显示的位置既然是在这里，那想要避开沈氏集团是不太可能的。”

“也就是说，可能是沈氏集团授意他们在那里进行科学研究的，也是他们通过了萧梵关于项目重启的策划方案。”

付鑫南分析的有理有据，梁慕怡一时竟找不出遗留的问题。她凝神沉思片刻，突然发现整个过程里盛烨好像都没有说话。她见他一反常态的沉默，正想小声问一句，却见他突然抬头，面露异色。

“这样吧，咱们就去实地考察一下。”

“啥？”

“我说，实地考察，你、我、老付，家豪也一起去吧，可以帮咱们寻找具体位置。”

这人想了半天，没头没脑只来了这么一句，梁慕怡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但眼下，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这是他们目前能查到的唯一线索。

“那个……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时，许家豪小心翼翼地举手发言。

“你讲。”梁慕怡说。

“断流崖虽然是大众旅游景点，但沈氏集团在旁边搞的这个度假村可不是大众化的，好像……有点小贵……”

梁慕怡闻言哈哈一笑，一把勾住盛烨的脖子冲许家豪说：“别怕，这个人啥都缺，就是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