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扶着谢封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软的跟一摊泥一样的谢封推到车边。秦勉勉一手吃力地扶住谢封,一手企图开汽车后座的门,然而好不容易打开车门,身旁的谢封突然扭动身体,一脸不情愿地哼唧起来。
“我……我不走……我还没喝够呢!我还没教育完秦勉勉呢!”男人的力气总归比女人大,他边哼唧边挣扎着离开两人的搀扶,走一步颠一步地围着汽车转。
“谢封!你等等!”见失智少年开始不受控制,秦勉勉连忙追了上去,一旁的lisa也跟着追了过去。于是,三个人你追我赶,不亦乐乎地围着黑色商务车转圈,某人开心地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在最前面嘿嘿地笑着。
终于,急中生智的秦勉勉以迅雷不急掩耳地速度打开了手边的车门,身后的lisa眼疾手快地将谢封推了进去。见“猎物”入笼,秦勉勉利落地给谢封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副驾驶座上的谢封还是一脸呆滞,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车里。
两人上了车,秦勉勉喘着粗气发动引擎,拉手刹、松离合,准备往谢封公寓的方向开去。她专注地开着车驶离车库,不忘时不时关注一下身边的醉汉,却未察觉公寓附近的空旷里,静静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里的男人在暗处目光灼灼,仿若熊熊烈火在眸里燃烧……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整理好佐证材料的穆亦白,终于在夜幕降临时结束工作,他长舒了一口气。收好文件,他起身站在窗边,窗外已是圆月高挂,万家灯火。他抬手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过半,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就寝,南城的喧嚣早已褪去,只剩下安静的墨色。穆亦白知道,今天秦勉勉休息。昨日拨通她的电话未果后,自己一直忙于处理k-mall和公司的事情,始终没有回拨过去。他以为她能打过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整天除了kevin打过电话之外,手机一直很安静。穆亦白拧了眉看着手机,眼神停留在通讯记录里“秦勉勉”这三个字上,又是一阵纠结,该不该打给她……
还是算了。一番犹豫后,他按灭了屏幕,转身取了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周末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自上次分别至今,穆亦白认真想过关于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不知道对她的依恋算不算是一种喜欢,但至少他知道,他需要她,他并不想就此了断。听闻她说出喜欢二字,内心翻江倒海,他未曾意识到原来秦勉勉早已放了感情,而男欢女爱之事他向来不沉迷,唯独在秦勉勉身上,他总是不能自拔。他承认,离不开她。
穆亦白一边开着车,一边兀自思考。他握了握手里的方向盘,暗下决心,他不可能放过那个女人,起码现在是如此。她傻笑时的可爱,微笑时的甜美,发呆时的无辜眼神……秦勉勉的每一种表情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一般,每天都要循环播放几遍。穆亦白抿了抿唇,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眼前的道路,发现这是往秦勉勉公寓去的方向,他又是一声叹息。
大抵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穆亦白停车熄了火,周遭已然是秦勉勉家楼下。深夜的公寓楼早已一片暗淡,徒留几盏熬夜的灯微弱地闪着光。穆亦白解开安全带,安静地坐在车里,他看向秦勉勉房间的窗户,一片漆黑,想必已就寝。不知她是否同他一样,每天每夜难以入眠,即便好不容易入了眠,也全是关于她的梦。
要不要上去?穆亦白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试着忍住迫切的冲动,不去打扰她的睡眠,却又一次一次推翻所剩无几的理智。然而在他冗长的犹豫下,公寓侧边的车库门口传来响声,他挪了视线望去,看见一辆墨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出车库。
在微弱的灯光里,穆亦白看清了驾驶座上的秦勉勉,以及她身边春光满面的谢封。深邃的眼眸透出凛冽,穆亦白眯着眼,周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寒气。他早就料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如今眼见为实,证据确凿。内心偏激的恶魔占据了高地,所有的柔软都化为灰烬,愤怒与羞耻冲击着他的思绪,穆亦白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将怒火掩在黑暗里,不动声色。他的视线随着墨色商务车远去,直到对方消失在夜色中,才回神。
穆亦白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透着寒气地撇了撇嘴,女人果真是善变的,用情清浅还真是在秦勉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发动了引擎,调头驶离秦勉勉的公寓。所有的纠缠和思念都不做效,此刻的穆亦白冰冷着一张脸,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报复。
蓦地,他伸手拨通了电话。
“kevin,帮我办件事。”他说。
早已入睡的助理kevin一脸困倦地接了电话,听闻自己老板的声音,又强迫自己尽快清醒。然而,穆亦白仅仅用了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醒了过来,震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慌忙领了命,抓紧去办老板吩咐的事。顾不得心中的疑虑,顾不得瞠目结舌。
穆亦白收了线,抿着嘴踩深了油门,黑色landrover飞速行驶在高速路上,连同穆亦白的深情与不舍,消失在黑夜尽头……
午夜回到自己公寓的秦勉勉,独自坐在黑着灯的卧室里,谢封酒醉后的胡言乱语,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她跟穆亦白之间并非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这些天来,她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想念他,反而越克制越想念,那张俊朗的脸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闪现进脑海,让她方寸大乱。
秦勉勉转身坐在床上,双眼盯着床头柜上安静摆放的手机,一动不动。良久,她拿起了手机,秉着呼吸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嘟……嘟……”漫长的等待后,对方终于接听了电话。
“喂?”那头传来穆亦白的声音,清晰淡定,仿佛带着一股力量直击心脏。秦勉勉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泪水湿润了眼眶。她终于明白人们常说的那四个字的含义——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