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色稍好,左茗冰的灵气通过脉搏流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四处游走,给他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收回灵气,对于眼前之人的病情左茗冰心里也有数了。
“怎样?”舒青玉看向她。
左茗冰轻轻舒出一口气:“无碍,不过是中毒损了心肺,纵有灵气护体,却是不能长久维持,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既是强弩之末……怎么又是无碍了……难道是无碍他去死了吗?
陆椻辰听得一头雾水,却不肯放过一丝希望:“请神医救命!纵使只能活一日,也请神医出手,椻辰定有重谢!”
左茗冰哟呵一声,玩笑的试探:“我们是将你掳了来,你还要报答么?”
“不。”陆椻辰摇头,“是你们救了我,不怕神医笑话,若不是你们今日出手,我怕是要在半路殒命了。是以,神医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是个拎得清的,看来没什么问题。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说好:“我能救你一命,替你医治体内恶疾,诊金是你要帮我个忙。”
“我知晓你是云州城城主的二公子,此番将你掳来,所看中的也是你的身份。你愿意应固然好,若不应我也会救你,只是诊金要另算了。”
“这有什么应不应的,神医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就是。”
“那好。”
陆椻辰应了她的要求,覆在他眼睛上的布条就被拿下了。
眼前一阵光明,陆椻辰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这才又睁开,看见眼前站着的妙龄女子,不由愣了一愣。
方才只闻其声时他还猜测,现下一见到,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呆了不要紧,左茗冰也不在意:“你的恶疾是有人下毒故意为之,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了。治倒不难治,只是过后需要温养很长时间,但我需要你帮忙的事情就迫在眉睫,是以无法等你温养了。”
“那不知,神医所求何事。”陆椻辰略一沉吟,便问出所想。
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跟聪明人说话,实在是要轻松很多的。
左茗冰拿出银针铺好,拈起一根,偏头看着他:“我要先为你施针引出陈毒,会有些痛楚,你且忍一忍。对了,择灵大会你知晓的吧?”
一根银针刺下。
陆椻辰一声闷哼:“择灵大会召开在即,各大主城都在抢夺举办权,但前几次都是在云州城举办的,此次该也不会例外。”
“哦,择灵大会整个云海大陆的势力都会到此吗?”
云海大陆挺大的吧?不知道云州城装不装得下。
第二根银针刺入。
陆椻辰额头沁出冷汗,咬牙忍住:“愿意来的便来,这等大会千年一遭,许多势力都会前来凑一凑热闹。”
原来是这样,并不是需要请柬才能参加,也不知择灵大会都有些什么项目。
思忖着,第三根银针已经下去了。
“呃……”陆椻辰溢出一声痛哼,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左茗冰瞄了一眼,拍了他一下:“别握拳,会影响落针!”
施针的过程有些无聊,每一针都带着巨大的痛苦,九根银针下来,陆椻辰已经是汗湿了衣襟。
但除此皮肉之痛外,心肺倒是舒坦了许多。
银针施完,左茗冰拍了拍手坐在一旁,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银针。
没过一会儿银针上便凝聚起墨黑色的污垢,缓缓形成水滴状,左茗冰拿了帕子轻轻一碰,污垢便落在帕子上。
墨点染在洁白的帕子染上,晕染成一朵朵墨梅,却是看得陆椻辰触目惊心。
他知道这些定然便是他体内的毒素,多年来受这些折磨,皆是因为这些东西,叫他看得咬牙切齿。
一直到银针上溢出的毒素没有了,左茗冰才一一拔出银针,收好了之后递给他一瓶丹药:“一日三次,一次两颗,可吃二十日,且再看效果。”
“多谢。”陆椻辰接过瓷瓶,倒出两粒吃了,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久违的轻松感袭来,让他觉得一阵舒畅,忍不住先调息了一番,待平息气息,便看见左茗冰正要丢掉染了墨色的帕子。
“神医。”陆椻辰面带愧色,“不想竟染脏了神医的手帕,这帕子……”
左茗冰已经将帕子揉成一团,用火烧了,听见他的话后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儿,这是我专门为病患准备的,用完就扔。”
待在医院时候留下的习惯,接触得病患多了,难免会有脏污,若每个都要牺牲她自己的手帕,那是牺牲不过来的。
索性现下有储物戒指,多准备几条帕子也不碍事。
他还想说什么,被舒青玉冷冷的打断:“二公子体内之毒已解,调养的药物内子也已经赠与你了,现下我们该说正事了。”
内子……
陆椻辰忍不住看向左茗冰,发现她所梳的确实是妇人发髻,垂眸掩下失望,虚弱的笑了笑。
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一个潜在威胁,舒青玉继续道:“我们此次来便是为了择灵大会,也无需二公子做其他,只到时多留意一些仙风门与逆青城。”
将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顺道将原计划做了些更改。
他们要做的事情对于陆椻辰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多费几分心思罢了。
休息够了,便要启程。
离择灵大会没多少日子了,他们还得帮着陆椻辰把城主府的事物处理一下,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
计划有变,逆青城那边自然要先通知一下,两人这才陪着陆椻辰去城主府。
此时的城主府正是阴云笼罩,府中二公子虽非长,却是唯一的嫡出,若无意外将来是要接替城主成为这云州城主人的。
可很不幸的,这个唯一的嫡出如今就出事了。
原本二公子已经病重,云州城主早已是忧心忡忡,却不想今日被药铺委婉的下了病危,把人接回来的途中还给人弄丢了。
如今是死也见不到尸,活也见不到人,云州城主大发雷霆,处死了去接人的家丁,只留下一个管事询问。
但那管事巧舌如簧,急急地将锅给扣在了劫人的神秘人身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问也没有问出点什么来,惹得云州城主越发的火起,一挥手重重的给了管事一击,虽然还没死,却是奄奄一息了。
大公子垂眸站在一边,看到管事被差点打死,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待云州城主气消了一点儿,大公子才眉眼一动,转头道:“爹,当务之急还是先追击那掳去二弟的贼人才是!”
“此事你去……”云州城主沉吟了一会儿,正在安排。
有个家丁从外面急急地奔跑进来,打断了他:“城主!二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
盛怒的云州城主眼中迸发出喜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哪儿?怎么回来的?他可还好?”
他连着三问,可见心情急切,是真把这嫡亲的儿子放在心上的。
站在一旁的大公子却垂眸,掩下眼底的一片阴鸷恨意,支起耳朵听家丁的汇报:“二公子大福,半路遇见了神医,如今脸色都好了许多,正在往这里来呢!”
神医!
大公子差点咬碎一口牙,然而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喧闹,他只有打起笑脸跟着云州城主一道迎出去。
陆椻辰穿的还是那身玄衣,以往穿在他身上,与他苍白的病容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不伦不类。
然而如今这身玄衣,却是衬得他多了几分沉稳气势。
云州城主看到缓步走来的儿子,眼中只剩了高兴:“辰儿,辰儿的身子大好了?”
从几年前起,这个儿子就一直体弱多病,容不得他不多念叨着。
陆椻辰不动声色的扫了后面的大公子一眼,才转回来冲城主拱手道:“劳爹爹忧心了,孩儿身体已无大碍。”
没有事了,云州城主欣慰的点点头,又想起一事:“不是说遇上了神医吗?现下神医在何处?”
“在外面。”陆椻辰顿了顿,“神医性情高洁,本来是不愿来的,只是孩儿的体内余毒未消,才跟了来。”
听见‘余毒未消’,云州城主心里一‘咯噔’,忙道:“快随老夫将神医迎进来。”
说着就要往外走,后面的大公子却挡在了前面:“爹,二弟口中的神医来历不明,事情如何还是先弄清楚,免得引贼入室才好。”
“你什么意思?”
“孩儿……”
“没事儿就别在这儿杵着了,回你自己的院子修炼去!”云州城主冷哼一声,甩袖往外走。
不管外面的神医是不是劫走陆椻辰的人,现下陆椻辰身体大好了是事实,就冲这一点云州城主就不会去猜忌其他。
更何况医师在云海大陆有多么的难得,没有人会蠢到去得罪一个医师。
急匆匆的去府外将人迎了进来,吩咐下人在花厅好生伺候着,云州城主陪在一旁,暗自打量这两人。
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皆是气度不凡,那通身的气派竟要比他这城主还要足,令他心底的疑虑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