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坦尼斯城。
“公爵大人…这帮人都疯了，我们…我们的军队损伤太严重了，这三天我们阵亡了超过两万士兵！照着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半个月之后…我们就将迎来败亡！”
塔坦尼斯城城楼上，布诺吉尔侯爵微叹一声，对着尤斯塔斯公爵禀告道。
形势江河日下，他也不曾预想得到。
本以为安德森公爵遭此大难应该会沉寂萧条一段时间才是，谁知道他变得更加疯狂了！d
他的疯狂对于塔坦尼斯城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如今这样的噩梦尚未苏醒，一切都还身处于沉寂的状态。
“你有什么良策吗？”
尤斯塔斯公爵木讷地转过头颅盯着布诺吉尔，那双黑色的眼皮表明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其实…压根就没睡过。
白天，无边无际的战争在爆发。
夜晚，战争的浪潮稍稍松懈了一些，不过也要警惕敌军随时发起的夜袭。
这些科斯罗帝国的军队，现在都蜕变成了疯子，全部都不畏惧死亡，一次又一次地向着死亡发起冲锋。
持续得时间长了，尤斯塔斯公爵也就麻木了。
他瞥了眼堆积在城楼上的五千磅茅台白酒，目光逐渐变得冷淡下去。
哪怕是在最难的时候，他都不曾将这些茅台白酒倾倒下去……
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白酒，更是一种象征……
这几天…他困倦的时候就会去喝上一口，精神头立即就会好上很多。
说白了…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了，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种依赖感了。
要是将这些茅台白酒都糟蹋了…他舍不得。
“公爵大人应该早就有决断了吧……若是使用这样的手段…或许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布诺吉尔的目光也朝着那五千磅茅台酒上瞥了瞥。
尤斯塔斯公爵能想到这一点，他也能想到。
之前尤斯塔斯公爵为什么会失败，他也心知肚明，眼下的局面…其实更适合他这样去发展去变化！
“可是…拖延了这点时间之后呢？迎来的是那些疯子更疯狂的进攻吗？”
“你说…那位安德森公爵究竟是如何治理这些军队的，为什么没有一个正常的士兵…总感觉他们都病态化了，说他们都是疯子…其实没有一点毛病…因为他们本来就是！”
“如此大的伤亡，连我们东凯恩勇士都有些受不了了，他们居然无动于衷？”
“我们是守城的一方，我们伤亡超过两万，他们的伤亡不会少于四万！”
尤斯塔斯公爵双手搭在城墙上，感觉到有一种粘稠的感觉，很不舒服。
一比二的伤亡比…是尤斯塔斯对这几天守城战的交代。
敌军的军队数量太多了，哪怕经过一次兵乱，但军队数量依旧还有三十五万……
哪怕是一比二的伤亡比率，最终撑不住的也一定是他们东凯恩人。
这几天，塔坦尼斯城的城卫军都逐渐接手城墙了，眼见着自己麾下的城卫军也遭受到了巨大的伤亡，布诺吉尔侯爵感到非常心疼……
三万城卫军，差不多相当于他的命根子了，如今有所损失，就好比是在割他的肉……那种疼痛感非常真实。
“公爵阁下，如果你可立志成为一个屠夫，其实你也可以！”
布诺吉尔侯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倒是知道安德森公爵的一切治军的手段。
“那位安德森公爵，对于士兵，从来都是苛刻的！”
“他有一支绝对精锐的督战队，人数大概在一万左右。”
“如果您预测他们的伤亡在四万左右…那他们的伤亡绝对在五万以上！”
“还有一万士兵，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的！”
“那位安德森公爵心情好的时候，不会实行什么暴虐的手段，但是一旦出现像兵乱这样的事情，他会用惩戒的手段来发泄！”
“譬如一支三万人的攻城军队，落后的一千士兵将会成为这支督战队的刀下亡魂！”
“是真杀，而并非只是杀三五个临阵逃脱的士兵做做样子，震慑军队！”
布诺吉尔侯爵表示着自己的惊骇感，目光逐渐萎缩…这确实有些违背正常思维了。
“那这些士兵会听从他的号令？若是整体叛逃了怎么办？”
尤斯塔斯公爵皱了皱眉头，身为统帅，他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残忍之处，只要能够让战争胜利…做出一些必要的损失倒都是值得的，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战争机制。
“呵呵…他们不会整体逃跑的，因为在一开始…这些士兵就被两极分化了！”
“一部分精锐永远都冲锋在最前面，他们不会成为被清理的对象，那些新兵才是督战队重点关注的目标！”
“甚至于，时间久了，那些精锐老兵会逐渐享受这样的过程…反正这些督战队的刀也不会砍到他们的头上来，他们也无所谓你会去杀谁……”
“那些新兵就是从这种地狱中一步步爬出来的，等到他们熬成了老兵也并不会去怜悯那些新兵，反倒觉得…我都已经经受了这么多的折磨了…你们经历这个过程也是应该的。”
“这是一个邪恶的恶性循环……”
布诺吉尔将这些解释清楚之后，尤斯塔斯彻底沉默了……
他自闭了。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公爵大人…我倒是觉得您可以考虑其他的出路了……”
布诺吉尔侯爵明确地劝解道，如今的形势摆在那里，非常不利于东凯恩联邦王国的军队，一旦半个月的时间到了，他们可能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到那个时候，军队都打没了，想要再去逃离塔坦尼斯城就会有些艰难了。
与其到那个时候追悔莫及，倒不如现在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理会清楚了…这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说到底…还是布诺吉尔侯爵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三万城卫军葬送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保留下的三万城卫军应当拥有一个更好的去除…而并非畏缩在此处。
站在他的角度上，觉得这会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在东凯恩联邦王国，他也不存在什么根基，这三万城卫军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若是这最大的保障都保障不了自己了…那他的前途在何方？
去东凯恩联邦王国当一个受气包？当一个被人耻笑的无能贵族叛徒？
自打他选择背叛科斯罗帝国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不具备什么选择性了。
选择来选择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其他的出路？其他的什么出路？你倒是和我说说…我还有什么出路？”
尤斯塔斯公爵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布诺吉尔，眼神中透射出无限的寒意……
布诺吉尔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明白，他说的话让这位公爵阁下不满意了。
这位东凯恩联邦王国的王国战神，他拥有着可以媲美银狐的智慧，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但恰恰也是这样的荣誉限制了他的发散性思维。
在他眼中，国王陛下给他的命令是死守塔坦尼斯城，保住东凯恩联邦王国在科斯罗帝国的最后阵地……
这是国王陛下直接给他下达的指令…他不愿意去忤逆国王陛下的命令，更不愿意就此成为王国的耻辱和罪人！
他觉得自己是王国战神！他就应该战无不胜。
他就是活得太累了。
“撤离塔坦尼斯城，隔岸观火！”
布诺吉尔侯爵眼眸中精光一闪，提出了一个相对模糊的战略。
隔岸观火？
尤斯塔斯公爵双眼逐渐迷了起来，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永远都非常顺利……他们所思索的，所想到的，都会逐渐转变成实质性的思维……
“你是说让艾亚子爵去和安德森公爵争斗？他们毕竟都是科斯罗帝国的贵族，他们会在一起缠斗吗？”
尤斯塔斯公爵呼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公爵大人…你难道还没有看出那位安德森公爵的野心吗？他想要的，难道仅仅就是一个塔坦尼斯城吗？他要的，是整个帝国东境的所有战略资源！”
“而现在，艾亚子爵霸占着边境四城，哪怕那位安德森公爵成功地拿下了塔坦尼斯城，他依旧要受到种种节制…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们之间会和平相处吗？”
“我敢担保，三个月之内，他们之间的全面战争将会爆发，届时将会打得惊天动地！”
“等到他们都打累了，都打疲倦了……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布诺吉尔侯爵的战略眼光突然变得明锐起来，尤斯塔斯公爵眯着眼睛看了布诺吉尔一眼。
臆想地非常长远……
看起来这样的分析很随意，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大局观根本不可能想得那么长远。
尤斯塔斯公爵捏了捏胀痛的鼻翼，他倒是有这个大局观，只是这几天的精力都被耗用在守城战上，并没有想得太多。
确实…这具备很强烈的诱惑力。
这是个长远战局，可以让东凯恩联邦王国完美地规避接下来的血雨战争……可以很好地保存实力，以图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