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盯着上方的光亮，“还是他亲手喂大的那种，白眼儿狼。”

“我不是那个意思……”展柠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心直口快有的时候，是可以和嘴贱脑残划上等号的。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许如星，你是顾夜流的前女友，都有可能抱着打压他的心思，去做到任何自己想做到的事情，报复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更何况是白筱柟和陆响川。

一个和顾夜流非亲非故，还有着十几年的恩怨纠葛，早就由爱生恨，恨不得他早点去死了，一个无论是羡慕还是嫉妒，都把顾夜流当成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攀登不上的高峰，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高度，这两个不管是谁，哪一个不想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看着他从天堂跌落地狱，让他也尝一尝身无分文、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滋味。

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从没有这么想过？

都想过。

许如星敢百分之百的打保票，不只是他们两个，就连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这样想过。

即使自己做不到，能看着顾夜流在别人的手里覆灭，那大概也是一件让人快意盎然的事情。

多么扭曲又病态的心理啊。

难道就因为顾夜流长得比他们好看，身材又比他们健壮，能力又比他们卓越，他就应该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他们狙击围堵的对象么。

许如星咬了咬牙。

眼前星星点点的灯光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他当时在向自己吐露心声，剖析当年他心里真实的想法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凉，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因为完全信任你，才不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做了这种事。”

“因为你对我太过重要，我才不能接受悦澜庭的那件事和你有关。”

“对我来说，试探才是不信任的表现，所以在问你之前，我不是没有犹豫过的，我当时在想，只要你否认，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

“可你回答我了么？你没有。你选择了离开。”

“只有你会失望，我难道不会么？我也有心，我也会失望，我那么信任你，对你抱有那么高的期望，你被人怀疑，我难道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么？”

“我不允许我信任的人，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即使是被误会、被污蔑，也不应该是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能质疑你的人只有我，能质问你的人，也只有我。”

“这不是霸道，也不是专制和独裁。”

“我爱的人，不应该有任何污点。”

“所以我不能容忍你任何可能的背叛，你明白么？”

顾夜流的声音就像是从高级音响设备当中播放出来的一般，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环绕在自己耳边，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自己的幼稚和拙劣，无知和悲哀。

她被怨恨和痛苦蒙蔽了双眼，把对他灌注了整整四年的爱，全部埋葬了起来，因为他的隐忍，因为他过于偏执的热爱，和他近乎执着的信任，他们这两条相交的直线，居然向着越来越的轨道上，偏离了过去。

她错过了可以和他好好说话的机会，也错过了他们可以好好相爱的那么多年。

她甚至用自己闪着嗜血的光的瞳孔，恶狠狠的盯着他，用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告诉他——

“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对手只可以是我，如果你有一天被打倒了，那个人也只可以是我。”

“我不能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把你从天堂拉向地狱。”

“你的对手只有我。”

“顾夜流，你听明白了吗？”

许如星的喉咙上下的翻滚了一下，眼底泛酸，眼眶发胀，悲哀的笑了起来。

她自以为委屈的过去，其实不过就是一场矫情的闹剧。

如果顾夜流真的跟白筱柟有什么……

他怎么可能和白筱柟有什么？

他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身上留有这样的污点？

许如星一直偏执的认为，他宁愿相信一个骗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他选择了嘉麓，放弃了自己的表现，顾夜流自己也承认，当年是他关心则乱，在嘉麓和她之间，放弃了她，承认自己是因为迫切的想要保护嘉麓，选择了放弃她。

他曾经说，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即使你被世人责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都有能力保护好你。

他曾经还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不该有的伤害，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他说，对不起。

但自己是怎么做的？

她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一走了之。

许如星最害怕见到的，不是顾夜流在二选一的选择题当中选择了嘉麓，抛弃了自己，也不是他的质疑，而是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是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选择了自己要保护的嘉麓之后，还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你。

她害怕了。

许如星从来就是一个胆子很小，又患得患失的人，虽然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只要不去吃喝嫖赌，就算一辈子不工作，光靠吃股份也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也并不妨碍她与生俱来的执拗性格。

如果投胎的时候可以选择性格，许如星一定要告诉下辈子的自己，千万不要在投成这种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心爱的人的面前，却时常担惊受怕，卑微的像街头的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一样的性格了。

因此在确认了顾夜流不会再为自己辩解，即使周围的人全都误解自己，他也依然选择保全嘉麓的声名，让这件事情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之后，她无可避免的害怕了。

不是因为三年前顾夜流为了嘉麓舍弃了自己，在他需要做出做选择的时候，被他隔离在了选择之外，尤其在对方还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的前提下，还是宁愿被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