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星在昏暗的车内，紧盯着展柠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小到你根本就不需要拦我，任我们自由发展就好了，而你偏偏要跳出来拦我，左一句不合适，右一句不能走的，你让我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是你疑心病太重。”展柠耸了耸肩膀，也没有否认她的说法。

“我只疑心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势利，连这么一点点的利益都不放过，”许如星的表情忽然之间变得严肃，她眯了眯眼，说道：“甚至要拿我的私生活去作秀。”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眼神里的戒备和质疑，又低声说道：“你怎么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不过是关心你，现在的形势你最好保持低调，不要……”

“低调是你说给我听的，我没从你的做法里看出任何你想低调的意思来，”许如星轻飘飘的打断了她的话，面向她，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diàmond的情况，已经差到需要靠总裁的私生活来博眼球的境地了么？”

展柠眼神一动，过了几秒之后她轻轻一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懂了，你只是在装不懂，”许如星往椅背里又靠了靠，“只不过我不明白，你明明不希望我跟顾夜流再扯上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利用他的时候却毫不手软，不计成本，也不计代价。”

“大概因为，各为其主，我主你，不主他。”展柠换了一个姿势，长长舒了一口气，声线及其平静，承认了。

许如星大概猜到她会是这个答案，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的阴谋论居然又一次成为了现实，更没有想到她这次会回应的这么痛快，以至于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应对，只能十分无力的苦笑。

“很意外么？”展柠开口，笑着问道：“怎么，听到我用‘各为其主’四个字，吓到了？”

“你倒是没说错，我跟他，本来就是各自为营，只不过我不太能看得惯你的做法，所以难免觉得意外。”许如星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在利用人的这一方面，跟我比起来，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也没少利用他，更没少给他下套，所以也别说什么你们两个关系特殊，你利用利用他，没什么问题，可我不行，”展柠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漫长闪耀的街景，开口说道：“都是利用别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许如星不置可否，但她还是叹了口气，对她说：“可是你这样做，会显得我们非常的势利。”

“你本来就是奔着让他身败名裂才回国的，而我只是想利用他的名声，把你的名声进一步的打响而已，说起来，我的目的甚至比你还要单纯，单纯的势利比单纯的掠夺要好太多了，不是么？”展柠微微笑着，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无关痛痒的话一般。

许如星用舌尖抵了抵上颚，侧着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怎么那么惨？被别人盯着还不算，还得被你和我盯着。”

她的笑容虽然无奈，但却也十分轻快，似乎并没有因为展柠的所作所为，而跟她置气。

展柠不置可否，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他不是喜欢你么？既然喜欢，喜欢到连公司都可以不要，那为你牺牲这么一点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怪不得你从几十天之前就嚷嚷着让我减肥，原来是这个意思。”许如星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不然呢？你以为mr.harris是有多了不起的人物？而且我们回国时间不确定，你有可能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可能是因为要见他，我才盯着让你减肥的。”展柠摇了摇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鄙夷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许如星莫名其妙道。

展柠扬了扬眉毛，“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你心里不清楚么？”

许如星的眼睛骨碌碌的在眼眶里打转，奇怪的问道：“我又怎么了？你好像对我颇有微词，意见很大。”

展柠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指了指许如星心口的方向，轻声开口说道：“你问问你自己，我要是直接告诉你，我想利用你和顾夜流的恋情，来帮diàmond和你炒作，你是会乖乖的听我摆布，还是选择逃跑？”

许如星眼神一动，没有立刻回答。

她最擅长的，就是在当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发生的时候立刻逃跑，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跑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跑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肯罢休。

这种习惯有可能发生在许如星生活和工作中的方方面面，对此展柠和顾夜流一样，深有体会，并且无法可解。

“你觉得呢？”许如星轻描淡写的把问题推了回去，“我是会乖乖听话，还是选择逃跑。”

“乖乖听话的那一个永远不是你。”展柠毫不犹豫的说道。

“所以你就选择瞒着我悄悄进行，”许如星看着窗外墨色的天空，面无表情的说道：“阿柠，你自从回国之后，胆子大了不少。”

“老板，你自从回国之后，也优柔寡断了不少。”展柠缓慢的掀动着眼皮，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所谓优柔寡断，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如星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一个确确实实的解释。

展柠话里有话，又是一本正经的叫自己“老板”，又是毫不遮掩自己为了炒作见利眼开的心思，仿佛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变了一个人，让人越来越琢磨不透。

眼前是茫茫的夜色，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许如星撑在窗框上的手肘支着脑袋，淡漠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顾焰坐在驾驶位上，一直都在听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去的对话，轻易的就感受到了他们言语当中暗含的刀光剑影，他趁着停车的时间，摁开了音响，想让自己的耳根也能清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