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啊，我都没准备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你反倒揪着我不放了。”许如星也不生气，只是伸直了腿，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积雪，漫不经心的反驳他。

“我没……”顾夜流皱了皱眉，刚刚开口。

“别说你没有，你刚刚还问我，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做过错事，现在就忘了？”许如星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以前做过的错事，你去翻一翻三年前的报道，不就都知道了么？怎么还用过来问我。”

她眯了眯眼睛，不遗余力的往他的身上刺着刀子。

“我记得我早就对你说过，以前的事，是我错的，我认，我从来没有推卸过，也从没想过让你的委屈，和你替人背的黑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顾夜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热度不仅是被冷风吹散的，还是被许如星打消的，他深吸一口气，又说：“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把对我的恶意收敛一点，直到我给你交待的那一天，我们和平相处。”

“我还不够收敛么？”许如星摊了摊手，看着他一脸无奈的笑，“我要是不够收敛，当初在记者面前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打你的脸，在所有的闪光灯前面告诉他们，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顾夜流持续的凝视着她，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他的眉眼轻轻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猜我会怎么说？”许如星歪了歪头，俏皮的笑了，她的笑里仿佛凝结着悲伤，又像是凝结着怨恨，变成了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一寸一寸的，刺进顾夜流的心脏。

“我和顾先生，没有以前，我和顾夜流，没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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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头顶的夜空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变得澄澈透明。

许如星盯着顾夜流，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头顶澄澈透亮的夜空，闪着让人迷惑的光。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低沉婉转，像是夜莺的低鸣，娇艳的嘴唇上下碰撞，不断的翕动着，吐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却让人冷得发颤。

她说：我和顾先生，没有以前，我和顾夜流，没有以后。

顾夜流转过头，眸色深沉，眼睛里面像是盛着两汪湖水，又像是深渊，清澈透明，却看不见底。

“顾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么？”她歪了歪头，嘴角挂着恶劣又畅快的笑。

顾夜流看着她，在身后一片雪白背景的衬托下，她仿佛是从雪山上走来的仙女，明眸皓齿，眉带尘霜，但是她的头顶和她的背上，明显的竖着两个魔鬼的标志，黑色的触角和翅膀，让她充满了落差美。

就像她被灯光映照的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脸，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她，也许才是真的她。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顾夜流低沉着嗓音开口，仿佛并没有受到许如星挑衅的干扰，语气十分轻快。

许如星眨了眨眼，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刚想说话。

“我并没有和你划清界限的打算，这句话，我应该很早就对你说过，并且直到现在这一刻，我也没有改变的打算。”比起冷漠到几近模式化的许如星，顾夜流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恣意快活的她，哪怕她像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全面戒备全面防御，甚至会攻击自己，他都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她。

没错，许如星本来就是应该这个样子的。

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游走，正义和邪恶之间徘徊，有着一半天使的纯洁，一半魔鬼的黑暗的那个，才应该是真的许如星。

委曲求全和逆来顺受显然不属于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挖空心思，想要在商场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不会用尽心机，想要把白筱柟踩在脚下。

“所以‘我和顾先生，没有以前，我和顾夜流，没有以后’这句话，你也只能用来骗骗自己，我是不会同意的。”顾夜流的声音，像是从远山之中，传来的古钟声，一下一下的，敲在许如星的心上。

夜空宁静如墨，稀稀落落的繁星在头顶闪烁着。

许如星的头发被风吹起，遮挡住她的脸，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就算你当着记者的面，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我也会有办法，让局势扭转，”顾夜流伸出手，把她被风吹乱的长发理顺，轻轻别到她的耳后，“我到底能不能做到，我想，你是清楚的。”

空气里涌动着冰冷的寒流，还有一波又一波看不见的粘稠的暗流，冲击着许如星的心防。

“我不清楚，”许如星看着他，断然否定，“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要不我们试试？”顾夜流的眉毛轻轻动了动，低声问道。

许如星轻蔑的笑了笑，“我怕你赌不起。”

顾夜流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许如星抬起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就拿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来说，你觉得我把咱俩的合约影印几十份，然后寄到各大报社，到时候全城的头版头条，甚至是热搜上都会刊登，你还能有什么机会翻盘？”

她抿了抿嘴唇，得意的笑着，顿了顿，又说：“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想和你划清界限，也有不少方法。”

“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顾夜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知道的话就不要逼我，”许如星盯着顾夜流的眼睛，轻轻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指尖上，“和你和平相处我真的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配合你，躲过记者的纠缠，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其他的事情，很抱歉，我做不到，也没有兴趣去做。”

她转过头，看向他，像是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一般，“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