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间房，你住这里，没问题吧？”许如星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歪头看着顾焰，对他说出从乔公馆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的房间呢？在哪？”顾焰靠在对面的墙面上，左右看了看两侧走廊，问道。

许如星往斜对面抬了抬手，“那间，看见了没。”

“真的距离这么近？”顾焰顺着她手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她，“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骗乔南意，随口胡诌的。”

“我骗他？我为什么要骗他？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怎么会是骗他，”许如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是展柠为了保护我才请回来的，不然的话你在英国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是啊，我在英国待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突然回来？”顾焰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他走到许如星面前，抬起手，双手撑在墙面上，形成一个中空的圆，把她圈在面前，他垂着眼帘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沉声说道：“不过我想，这个理由，你很清楚不是么？”

他顿了顿，朝许如星轻轻笑了起来，“如果只是为了保护你，其实不管是谁回来，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想……”

“我不管你之前想的是什么，现在想的是什么，以后想的又是什么，但我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许如星轻飘飘的开口，打断了顾焰的话，他把头轻轻靠上门框，歪头盯着他的眼睛，“不然的话，我随时都有可能派直升飞机过来，把你打包送回伦敦。”

“星星，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顾焰颔首，表情高深莫测，“你知道我一直都……”

“一直都怎么样？”许如星再一次打断了他，扬着脸反问道。

顾焰眯了眯眼。

许如星最擅长的，就是在当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发生的时候立刻逃跑，或者是像现在这样，用主动进攻的方式，逼得对方哑口无言，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咽回肚子里去。

她歪了歪头，又问：“说啊，一直都怎么样？”

顾焰伸出手，挑起她额前的一绺头发，在指尖轻轻捻着，挑眉看向她，轻轻一笑，对她说：“没什么。”

“ok，没有最好，”许如星抬起手，装模作样的拂了拂他肩膀上的灰尘，微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用食指戳向他的肩膀，把他推开，然后绕过他，往反方向离开。

“嘿，你的房间在这里。”顾焰摊了摊手，靠在门框上说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放烟火，”许如星把手举过头顶，随意的挥了挥，“你先睡吧，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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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如星这边轻松的气氛相比，顾夜流那边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重了。

张柏颐从他挂完电话之后就没有开过口，专心致志的喝着自己面前的热汤，她的动作缓慢又优雅，像是把吃饭当作一种事业，虔诚又真挚的对待。

而顾夜流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因此这顿晚餐吃到最后，终于还是变成了沉默的晚餐。

“怎么样，吃饱了么？”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顾夜流放下筷子，张柏颐才重新开口问道。

顾夜流点点头，“您饱了么？”

“晚上少吃一点，能活得长一点，”张柏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问道：“你和阿秦，认识得有快十年了吧？”

“不止，”顾夜流想了想，“十年多了吧。”

“这么久了啊，”张柏颐摇了摇头，感叹道：“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您怎么突然问这个？”顾夜流问。

“那你在这十几年里，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跟他说话的情形，发生了多少次？”张柏颐直接忽略了顾夜流的问题，笑眯眯的问道。

顾夜流性格冰冷，平时最多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和所有人交流，很少像今天这样，把所有的情绪暴露在别人面前，这种把软肋暴露在人前，相当于直接给对手递过去一把刀，让他伤害自己的做法，他决不允许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然而他今天却疾言厉色不留余地的训斥了秦彧，即便他不是外人，这种情况也十分少见，甚至在张柏颐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应该出现的。

一个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是无法掌控比自己的情绪更加多变更加莫测的任何事的。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以前有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你平时和阿秦的相处方式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今天失控了，”张柏颐停顿了许久，她看着顾夜流的眼睛，缓慢却笃定的说道：“还有你今天突然回来，这些事情叠加在一起都证明了你很反常，告诉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顾夜流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神偏向另外一侧，“妈，您想多了。”

张柏颐从顾夜流的动作里看出了他的迟疑和遮掩，她的视线一直锁在他的身上，对他说：“阿秦跟你合作了这么久，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有他看着你，我很放心，这也我会把公司提前交给你的其中一个原因，所以他如果不是被什么人买通了，他今天跟你谈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和你的想法相悖，但却不一定是他判断失误的事情。”

“没有这样的事，”顾夜流放下水壶，抬头看了张柏颐一眼，“真的是您想多了。”

张柏颐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膀，轻轻一笑，“我一向提倡民主，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逼你。”

她微笑的看向顾夜流，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终于露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之后，立刻话锋一转，继续补充道：“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什么都由着你，尊重你，只因为你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