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会比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灼，深情款款的对自己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还要富有冲击力和杀伤力的呢？

除非他的下一句话是，只要你死了，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属于我，或者是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告诉你，我和你在一起，其实只是想报复你，杀了你全家，给我家里人报仇，否则的话，许如星觉得，再没有任何事是比这句话还要有冲击力和杀伤力的了。

尤其这件事情发生在了千年冰山顾夜流的身上，就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许如星不是没有想过顾夜流和自己求婚时候的场景，也许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她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时候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充满了整个客厅的粉色气球，和铺了满满一地的玫瑰花，顾夜流穿着黑色的西装，笔挺好看的站在客厅中间，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轻柔地对自己微笑，早晨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扫进来，落在他的脚边，给他的身上染上一层金黄，他站在阳光里微笑，然后向自己伸出手，轻声对自己说道：“willyoumarryme？”

也许是在一个加班之后，延迟收工的午夜，他把自己带到他们最喜欢去的学校天台，身后是漫天繁星，没有花言巧语，没有精心布置，只是突发奇想，想要和眼前的人共度一生。

也许是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中央广场的巨大led显示屏前，滚动播放他的求婚影像，让全城人民为他们庆祝。

也许还会在办公室里，被报表折磨的头昏眼花的午后，一转头，便看到从天而降的无人机，上面挂着气球和横幅，写着“willyoumarryme？”。

等等等等。

无数种的可能，许如星全部都想象过。

当然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单薄的一句话也不怎么能和求婚划上等号，但是对许如星造成的冲击力，并不亚于顾夜流单膝下跪把戒指套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所以许如星愣住了，不只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吻，还因为他看似玩味，实则认真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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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信？”顾夜流放开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问道。

不信？怎么可能不信。

顾夜流从不说谎，宁愿用最残酷的真话把人刺的遍体鳞伤，他都不会用任何一句违心的话来让人身心愉悦。

而且他的眼睛不会骗人，他漆黑的仿佛墨玉一般的瞳孔清澈见底，许如星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又仿佛一个深渊，不动声色地就能把人吸进去。

她看着他的眼睛，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紧张么？”顾夜流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

“我没有。”许如星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没有底气的说道。

“但是你看起来，不像没有的样子。”顾夜流轻轻一笑，放开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离开了顾夜流的桎梏，许如星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向一旁院子里的空地。

“奇怪什么？”顾夜流问。

“明明是你先放弃我的，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我放弃了你，好像我才是那个残忍的杀手，手起刀落，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又狠心的抹去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许如星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从喉咙里面一字一句的发出来，带动着整个胸腔的共鸣，连心脏都抽动着开始隐隐作痛，“可明明不是的，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顾夜流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他皱了皱眉，刚刚开口。

“你不要说你没有。”许如星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顾夜流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指的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我……”

“不只是三年前的事情，”许如星再一次果决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事情我们说过很多次了，永远都得不到有效的解决，一直在一个死循环里面绕来绕去，永远都走不出来。”

“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我都解释过很多次，”顾夜流也厌烦了这种来来回回的拉锯，永远陷在怪圈里面，跌不死，但也爬不出的烦躁和恐惧，他皱了皱眉，无可奈何的说道：“但你不愿意听。”

“三年前的事情，你有认真的对我解释过么？”许如星抬起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她转过头，把视线放到顾夜流的身上，“我也不想一次次的在这件事上绕来绕去，我也觉得很厌烦，但是从事情发生到我离开，再到我回来，直至现在，每一次我们两个面对面，旧事重提的时候，你有没有认认真真的跟我解释过，你到底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的瞳孔里闪着银色的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悬挂在顾夜流的眼前。

他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灼热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凉。

“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许如星勾了勾嘴角，讽刺的反问道：“不记得了？”

顾夜流目光沉静的看着许如星，没有开口说话。

“我告诉你吧，你的回答是，‘我不知道’，”许如星冷冷的笑着，平静的回忆的从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问过你，我、相、信、你——这四个字，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难，难到你连骗我一句都不愿意骗。”

“我以为比起怀疑，你会更喜欢这个回答。”顾夜流皱了皱眉，他的脸色阴沉着，始终没有给许如星一个明确的解释和回答。

当时的场景他也还记得，他甚至还记得许如星在问完这句话之后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不难，但即便我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你依然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并且他自始至终也的确没有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回答在许如星的意料之中，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冰凉，嘴角的笑容也凝结成了冰晶，在黑夜里闪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