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雄狮错认成野猫，是秦彧活了这三十年来做出的最最最，最错误的事情。

他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根本就不是一场简单的商业博弈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前女友和前男友之间，从感情波及到事业上的双向报复。

如果说许如星利用简单的商业博弈来报复顾夜流的这种做法秦彧还能够理解的话，那么她最初企图利用顾夜流的占有欲，最先挑起战火的做法他就完全不能够理解了。

对于顾夜流这种人来说，只要他还没有决定彻底放弃的人和事，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的，这就好比在一个装满了烟花爆竹的房间里划了一根火柴，还没看清火光到底有多灿烂，就彻底消失在了焰火里。

简直是找死。

许如星啊许如星，帮人就等于帮自己，我本来是想帮你一把的，可是现在，是你自己作死，我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秦彧对许如星的最后一点同情也随着这个惊人的消息烟消云散了，他抿了抿嘴唇，悲戚戚的想道。

“我会搞错？”顾夜流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像一杯苏打水，“如果那天会场没有停电，你们看到的，会比现在更精彩。”

精彩？

恐怕不止是精彩这么简单。

还会很血腥。

秦彧尴尬的碰了碰鼻子，再重新理顺好思维之前，他决定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

然而顾夜流也没准备再给他重新整理思绪的时间，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开口说道：“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他眯了眯眼，眼底隐含着仿佛出鞘的刀锋一般锋利的光，银灿灿，明晃晃的，像刀尖一般冰冷。

“不管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都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秦彧看着顾夜流，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这种光芒是疑惑，是畏惧，或许也饱含了对他的同情。

“礼尚往来。”

顾夜流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轻摩挲着袖扣，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如果不这么做，未免也太对不起她为我费的这些心思了。”

*******

阳光升到头顶的时候，终于带着一天里最耀眼的热度，顺着窗沿扫了进来。

顾夜流靠在餐桌旁，双腿交叉，双臂环抱住肩膀，低垂着眼帘，看向许如星。

她正微微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有些愣怔，又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秦彧依然在接受你无止尽的压榨。”

冬日的阳光就算再盛，也不会像夏日的阳光那样，热烈到能把人烤化，但依然热情的从窗外扫进来，把窗边的两个人染成了一片金黄。

“我压榨他了么？”顾夜流挑了挑眉。

“你觉得你没有么？”许如星转了转眼睛，她被顾夜流的眼神盯的发毛，她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想要不动声色的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大半夜指使他帮你做这个做那个就算了，还得连着我的一起，这不是压榨劳动力是什么？简直是毫无人性嘛。”

她其实几年之前就对顾夜流无限压榨秦彧的做法表示不满了，也不止一次的向顾夜流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但得到的都是顾夜流一成不变的微笑。

当然了，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个叫做的“展柠”的女生也会接受自己和顾夜流的做法如出一辙的压榨。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撇撇嘴，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再说了，他是你的助理，帮你做事天经地义，可是以我和你现在的关系，你安排他替我做事，你不心虚我还心虚呢。”

她娇艳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断的翕动着，声音轻柔，语气里充满着娇嗔和撒娇的意味，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顾夜流眉心一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表情沉静的看着许如星，呼吸平稳又安静。

“那你觉得，我和你，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忽然俯下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着许如星的椅背，把她圈进了以她自己为中心的半圆里。

许如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下意识想躲，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她眨眨眼，瞳孔微微颤动。

顾夜流正对着许如星的脸，他明亮幽深，如墨玉般通透温润的瞳孔，正对上她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

她的睫毛柔软纤长，随着眼皮的动作轻轻颤抖，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水洗之后的夜空。

“跑什么？”四目相对，视线交织，顾夜流轻轻咧起了唇角，低声问道：“怕我？”

顾夜流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带着寡淡清冽的薄荷气味。

温度瞬间升高，蒸腾起暧昧的味道。

许如星忽然感到有些燥热，她甚至有一种自己有可能很快就要在这个冬日的正午被融化了的错觉，心脏也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跳个不停。

“我怕什么？”但她却眨眨眼，眼神飘忽着说道。

明显的底气不足。

她抿了抿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是狼还是虎，我为什么要怕你？”

“哦？”顾夜流的眉毛轻轻挑起，他尝试着，又往许如星的面前靠近了一点。

他在试探她的底线。

她到底还愿不愿意接受自己，以及可以接受自己到哪种程度的底线。

顾夜流盯着许如星的眼睛，一寸一寸的靠近。

“你、你停下——”

直到顾夜流靠近到两个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松开手里的项链，条件反射般的摁住了顾夜流的肩膀，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是不怕？”顾夜流轻轻勾起嘴角，扬起一个好看，同时也魅惑人心的妖冶弧度，他正对着许如星的眼睛，嗓音低沉沙哑，充斥着满满的荷尔蒙味道，“你骗我？”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骗你我又没好处，我为什么要骗你？”许如星虽然死鸭子嘴硬，但瞳孔还是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一下，出卖了她的心里最真实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