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颠覆了，秦彧惊悚了。
他以为有生之年能见到顾夜流再谈一次恋爱就已经是最让人惊悚的事情了，没想到不仅能见到，居然还能见到他吃回头草，这简直是比火星撞地球更让人觉得恐怖的事情。
且不说顾夜流说一不二，绝不给人第二次机会的性格，许如星也是这种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类型，而且前段时间两个人明明已经因为八卦周刊胡乱报道的事情和城北改造项目的事情差不多撕破脸了，就算顾夜流摆出一副一往情深到连嘉麓都可以放弃的程度，他也依然认为他们两个结束了，完蛋了，没有可能了。
“你……开什么玩笑？”秦彧摆了摆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别开玩笑了老大，你们两个，不是已经……”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顾夜流掀了掀眼皮，淡淡的打断了秦彧的话。
他看向秦彧的瞳孔墨黑幽深，看得他后背直冒冷汗，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是来真的。”
“如果我说‘是’呢？”顾夜流微微转头，他精致的眉眼在光下显得更加好看。
“你也说是‘如果’了，”秦彧还抱着一丝幻想，他往前凑了凑，问道：“这不是真的吧？你不是真的想为了她，再搏一次吧？”
他顿了顿，没等顾夜流开口，就继续说道：“你的高傲呢？你的冷漠呢？就算你是想要补偿她，也没有必要为了补偿她，做到这种地步吧？”
“这种地步，是哪种地步？”顾夜流靠着椅背，凝视着秦彧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地步？哪种地步？当然是吃回头草的地步了。
秦彧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底气不足的嘟囔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有我的考量，你担心什么？”顾夜流轻轻一笑，轻而易举的就点破了秦彧的心思。
“自从许如星回来，你做的让我担心的事情还少吗？”这么多年来，秦彧完全摸清了顾夜流的性格，他的确说一不二，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敢百分之百肯定，他绝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所以只要他说，那就一定是真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你请我回来，不只是想让我帮你处理像买衣服洗衣服送衣服这种事情的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这样，你大可以找一个保姆，她做的比我好多了，薪水也比我要的少，这样岂不是更好？”
顾夜流在告诉秦彧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他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他现在的反应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且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平静，他当然也知道他这样的做法一定会让人难以理解，就连他自己，在重新见到许如星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所以面对这种状况，他也只能微微一笑，对他说：“我没嫌你办事不力，你不用急着表忠心。”
“我倒希望你嫌我办事不力，”秦彧摇了摇头，“总好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看了顾夜流一眼，站起来，拿过餐桌上的茶杯，倒了两杯水，他端着这两杯水，在顾夜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不会以为，现在的情况有多乐观吧？”
他把水推到顾夜流面前，“我知道你想当情圣，我也没有想拦着你当情圣，和许如星重修旧好的意思，但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你自己，考虑一下嘉麓？”
顾夜流换了一个姿势，歪头看向他，“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么？”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答案，我才更想让你看清楚，”秦彧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担心顾夜流甚至是嘉麓的未来，“值么？用嘉麓去换回许如星的心，值得么？”
“你不应该这么比，”顾夜流平静的看着他，纠正道：“任何事情都可以等价交换，但感情不是。”
“所以我就更要提醒你，你想要用嘉麓去换回许如星的心的做法根本就是不实际的，”秦彧抿了抿嘴唇，“她是对辰星下过手，她这次回国也对嘉麓下手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要的，其实或许根本不是嘉麓呢？”
这些话秦彧其实想了很久，在他第一次知道顾夜流想要用嘉麓来挽回许如星，补偿许如星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没错，三年之前，你是因为嘉麓放弃过她，所以你觉得你错了，嘉麓不该比她更重要，可真的是这样么？”
他停了停，往顾夜流的方向又挪了挪，“许如星是很重要，但是嘉麓，就不重要了么？她是你心爱的人，嘉麓同样是你的心血，你就因为当年对她的怀疑，现在就要放弃嘉麓，你不觉得自己，太草率，太不负责任了么？”
“我不觉得。”
顾夜流斜靠在椅背里，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声音低沉悠远，像是远山清晨飘来的钟声，一字一句，清亮绵长。
“我想对她负责。我该对她负责。”
“所以你选择放弃嘉麓，并且你也这么做了，”秦彧点点头，他一想到大盘全线飘绿的情景，他就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可你能保证，你放弃的那部分，能到她的手里？”
他摸出手机，把大盘界面调出来之后，推到顾夜流面前，“集团股票都跌成这样儿了，谁赚了，谁亏本儿了，你自己能算得清楚么？”
他摇了摇头，环抱着自己的肩膀，靠到椅背里看向顾夜流，“你不怕有心人趁虚而入，占领集团份额，你不怕她根本不领你的情，根本就不接招么？”
顾夜流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冷，他微微垂着眼帘，盯着面前的水杯，一言不发。
秦彧笑了笑，挪动了一下位置，“怎么？戳你心窝子了？”
顾夜流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说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