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与银光一起到门口打起了帘子。
云蓝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陈玄玉手上的一大捧梅花，不由得怔了怔，而后恍然。原来陈玄玉也折了梅花，银光自然不会与他争抢了，当下莞尔一笑，也起身迎了上去。
陈玄玉今日穿着青色四合如意暗纹的锦袍，外罩玄色绣暗金色云纹的大氅，看着器宇轩昂，而且他身材高大，又生得好，十分赏心悦目。
云蓝笑道：“大将军回来了。”
陈玄玉点点头，将那梅花交到竹青的手里，大氅上的落雪他已经在门外抖干净了，这会却还怕身上带的寒气冻到云蓝，道：“你只管坐着，门口冷，我先去去寒气。”
云蓝却仍走了过去，含笑道：“屋里暖着呢！哪里就会冷到了。”
说着，云蓝上前帮他把大氅解下来。
陈玄玉低头看着云蓝，心情大好，道：“园子里的梅花已经开得很好，我折了些好的回来给你插瓶，你看可还喜欢？”
云蓝看都没看，就道：“大将军折的自然是好的。”
陈玄玉唇角微扬，觉得云蓝若是能说“大将军折的我都喜欢”，那就更好了。
云蓝将大氅递给银光，银光接过，放到了另外一个熏笼上。
陈玄玉过去暖了手，这才拉过云蓝的手，一齐往屋里走去：“阿蓝冷不冷？”
云蓝笑道：“不冷。”
陈玄玉拉着云蓝在榻边坐下。
竹青已经找了个瓶子，将梅花先插了起来，就放到两人面前的小几上，又给陈玄玉沏了茶，这才与银光退到了外间。
云蓝见两个丫鬟出去了，往旁边挪了挪，闻着梅花清幽的香气，没话找话道：“外边雪下很大吗？”
陈玄玉猜到云蓝担忧什么，点头道：“但去年下得更大。而且朝廷也早有防范，阿蓝不必过于忧虑。”
云蓝摸了摸鼻尖：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但云蓝想了想，还是道：“大将军觉得，我有必要将纸坊今年新加工的纸料，拿出一些制作纸衣被吗？”
陈玄玉道：“可以制作一些给纸坊的工匠和府中庄户用，并禀报皇上，至于更多的就不必，待看到这些纸衣被能御寒，皇上与朝廷自会让各家纸坊也效仿，在各地推广，我们府就不用出这个风头了。”
云蓝一听觉得陈玄玉想得周全，道：“也对，这事也不是我一家纸坊能承担的。”
陈玄玉道：“阿蓝想明白了吗？”
云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陈玄玉揽着云蓝道：“我家阿蓝心忧百姓，这份胸怀就是寻常男子也不及，我与有荣焉。”
云蓝面上发热：“大将军说笑了。”话是这么说，云蓝想到雪灾之事，还是道：“我得赶紧让纸坊的工匠学会制作纸衣被，也好让他们用以御寒才好。”
而今棉花还没有广为种植，富贵人家天寒有毛皮和蚕丝的衣被御寒，寻常百姓却只能用布匹缝被套填上蒲絮作为被褥，这还是好的，贫苦人家就是垫些稻草，连个御寒的袄子都没有，也就更别说被子了。
云蓝一直都觉得很难想象，在还没有棉被的时候，寻常百姓到底是怎么过冬的？
到了大衍，听说了底层百姓过冬的饥寒交迫，才知道为什么大衍雪灾会死这么多人。没有雪灾的寻常冬天，没有衣被御寒的百姓都很难熬过去，何况是如今这样酷寒的天气呢！
云蓝想得心下戚戚，这却是整个时代经济还落后的结果，根本不是她一人能改变的。
而且因为大衍及前朝鼓励出海，也没有过分抑制商业，如今百姓的生活还是比较好过了，许多人就算没有锦衣锦被，但是西北出产的皮毛却还能买得起一些的。
待过几年棉花的种植推广开来，竹纸问世和造纸技艺的发展，寻常纸张的价钱降低，百姓过冬就有更多衣被可以御寒了。
云蓝并不担心竹纸出来和造纸技艺发展之后，寻常纸张价钱降低会影响纸坊的利润。花笺的价钱不同于寻常纸张，还没有那么容易降价。
陈玄玉道：“纸衣被之事，可以让徐老告知皇上，再看皇上和朝廷如何打算。”
云蓝一想很有道理，点点头。
陈玄玉就道：“既如此，这事我来与徐老说，这朝中之事阿蓝不用忧心，阿蓝只需要将技艺传授下去就行了。纸坊工匠和府中庄户的衣被及御寒问题，也交给我和底下的管事就好。”
若是云蓝事事都操心，他也觉得心疼。
云蓝答应了。
之前纸衣被的制作徐老也有参与，而且制作也不难，并不需要她继续指点什么的，云蓝也已经发现她太过操心了，如今乐得丢开手。
这么一来，她好像就比较清闲了？
西北用棉花制作棉被、棉衣的事情陈玄玉已经安排好了，如今纸衣被的事情朝中有徐老和陈玄玉，纸坊和府里的事情也有陈玄玉管着，似乎还真没有她什么事了。
云蓝忽然想起：“还有，之前我说的羽绒服！还有毛衣！”
陈玄玉有些无奈地摸摸云蓝的头发：“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云蓝眨了眨眼：“这么说，我还真没什么事情忙了？也就闲来无事染个花笺、刻个砚台什么的了？”
陈玄玉唇角微勾：“嗯。”
他就是不想云蓝太劳心劳力的，其实，就算是笔墨纸砚，他都不想云蓝花太多心思，最好闲来无事玩一下就行了。
陈玄玉道：“我在京郊有个温汤泉庄子，如今庄子的梅花也开了不少，不如到庄子上住几日？”
云蓝之前就听说陈玄玉城郊有个温泉庄子，还曾有些心动，如今见他提起，可见真有其事，但之前她就想到这事比较暧昧，于是笑道：“过两天我要去华亭郡主的雅集呢！”
陈玄玉道：“无妨，可以雅集之后再去。”
呃……
云蓝想了想，道：“到时邀上陈……阿瑜一起去？”
陈玄玉建议去温泉庄子小住，原本就是想与云蓝增进感情的，自然没有带别人的意思，不过他相信，就算叫上陈瑜，自家妹妹应该也会明白他的心思，而婉拒的吧？
于是陈玄玉点头道：“好。”
云蓝想到陈瑜也同去，就有了兴致，笑道：“既如此，就去住几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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