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褚宅门口,云蓝对陈玄玉道:“我与卫大少爷真没有什么。不过他总这样,大将军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当然有,打一次不老实,多打几次看他老不老实?
陈玄玉心中已有计较,但是却没有与云蓝说,只道:“我信你,这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的。”
云蓝听到陈玄玉这么说,放下心来,又问嗣子的事情,道:“既然已经准备将褚廷伟过继到伯父这一支的名下,还兼祧母亲这一房,我想见见这孩子。大将军不是说了会将他从泾县叫回来的吗?已经让人去了吗?”
陈玄玉微微点头:“你不用心急,折子还没递上去,莫不成,褚大小姐就想把他接到褚宅住了?”
这怎么行?
云蓝道:“自然不是,不过是想先见见。先把这个消息透露些风声给他,看他反应如何,也看看他的性子,仍让他在泾县先造纸,待事情定下再说。”
陈玄玉点了点头。
云蓝开玩笑道:“大将军这么关心这事,莫非还会因为他住进褚宅,而吃味不成?”
但没想到,陈玄玉低头看着她,道:“没错,我就是吃味了,你说怎么办?”
呃?
还来真的?云蓝抬头看向陈玄玉,想从他的表情中分辨真假,无奈陈玄玉开玩笑时,似乎也总是十分认真的样子。
云蓝并不知道许多时候,陈玄玉并没有开玩笑,只是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而已。
当下云蓝还是认定,陈玄玉是在开玩笑,于是笑道:“大将军别取笑我了,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说完,云蓝冲陈玄玉一笑,转身进门去了。
陈玄玉看着云蓝的背影,有些伤脑筋:该不会改天他真的向她表白心意,她也以为他是在说笑吧?
云蓝回到后院,却听丫鬟说,田修利与吴氏却让她去前院说事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云蓝诧异,立刻去了前院。
田修利与吴氏都在厅上。
云蓝到了厅上,见两人都是面色不好,就问:“义父义母,怎么了?纸坊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家中有事?”
田修利看了看吴氏,吴氏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是明州定海那边,二房闹出了事情来。我与你父亲已经商议好了,这两日就动身回定海去,不能因为二房的事,坏了阿蓝你的名声。而且自从皇上赐官之后,也还没回去祭告祖先。”
云蓝一听是田家二房的事情,想到郭氏与二房一家的性子,蹙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有人告发我私自造纸出售,郭氏偷了父亲与彭掌柜买卖的契书,置我于不利之地,还没找他家算账呢,这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因为对田家二房一家,尤其是郭氏的厌恶,云蓝如今都直呼郭氏了。
田修利面上就有些尴尬。
怎么说,二房田修德也是他的亲兄弟,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面上无光,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但吴氏却没有避忌,也没有为二房遮掩的意思,与云蓝说了定海县那边发生的事情。原来自从云蓝回到宣州,在春选会上扬名,又复原抄手砚之后,风声传回明州定海,田家二房就总打着田修利兄弟或者云蓝伯父的名义,死皮赖脸到田家纸铺想谋求好处,不是上门讨要银子,就是想参与到田三笺的生意中去。
当时田修利与吴氏还在定海,自然不会给田修德一个赌鬼银子,而且有桃花笺的前车之鉴,也不可能让他参与田三笺去。
田家二房心中不忿,也不知拿了谁的好处,郭氏就想法子偷了田修利与彭掌柜买卖的契书,以佐证云蓝私自造纸出售。
这事以云蓝得了衍帝下旨赏赐,范谷、昭亭褚家一干人等灰头土脸而告终,田修利之后没回明州,但吴氏已经对田家二房深恶痛绝,同时因为这事也变得十分警醒,不想再出岔子,给云蓝添乱,将田家和纸铺管得更严。
田修德与郭氏想登门请罪,在门口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表示一定痛改前非,求吴氏原谅,但吴氏都没有松口,也没给人进门。
因为有广成侯府在,官府的人对田家三房也十分关照,还让衙役将田家二房的人架开。
经过这件事情,田家二房消停了些时日,只是不时过来想登门请罪,但一直都被吴氏拒之门外。
田家三房的纸铺虽然对外做生意,但是有官差的特别关照,田修德与郭氏也不闹到纸铺。
田修利、吴氏、吴泽雨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二房只是消停了些时日,田修德又在外边打着田家三房与云蓝的幌子,买东西吃喝赊账、借钱去赌。刚开始时,众人看到云蓝得了皇上的赏赐,又知道田修利是云蓝的义父,觉得田修德是云蓝的伯父,因此有心向云蓝卖好,就真给田修德赊账、借银子。
这件事情让吴泽雨知道了,告诉了吴氏,吴氏立刻澄清了这事,表明田家二房的所有事情都与三房无关,不会因为二房而卖谁面子,更不可能给二房还账,让这些给二房赊账、借银子的人好自为之。
田家二房的那些债主,见三房发了话,立刻登门找二房催债,不知田家二房从什么地方弄到了银子,还清了账目,也没再有人纵着田家二房赊账,这才又消停了。
但后来又有宣石、上古雨雪笺之事。
这两件事不比抄手砚。
抄手砚不过是一个砚式,但凡见过这个样式的,都能至少复原个**不离十。宣石与上古雨雪笺的利益,却在云蓝、陈玄玉与张府手上。
宣石之事不说了,还有官府插手,云蓝顶多就能为交好的人说好话,参与到利益瓜分中去,但是上古雨雪笺的利益,可是实打实抓在云蓝手中的。没看到之前的胡长贵,还有在鉴别出上古雨雪笺之前买了雨雪笺的几个客商,都已经得到允诺,待完成了入贡的上古雨雪笺之后,就优先他们买吗?
这意味着什么,有点生意头脑的人都清楚。更别说有了抄手砚、宣石、雨雪笺的事情,在这些人的眼里,云蓝就像是一个才开始发掘的宝藏,不知还有多少珍贵宝物在后头,能提前与云蓝交好,就是掉进金窝了。
因此,在上古雨雪笺之后,田家二房看到因为许多人都想巴结讨好云蓝,而找上田家三房,心思又活络开了,又开始以云蓝的伯父自居。
那些找不到门路去交好云蓝,想着田修德的确与田修利是亲兄弟,而云蓝对田修利这义父也十分在意,若是交好田修德,田修德去求弟弟,田修利总不可能半点不顾念手足亲情,因此抱着万一能通过田修德搭上云蓝这条线的想法,给了田修德不少好处。
田修德打着云蓝与田修利的幌子,轻易就获得了许多好处,食髓知味,更加肆无忌惮,而已经搭上田家二房的人,出于微妙的心理,又怂恿了一些还在观望迟疑的人,也想通过田修德讨好云蓝。
当时关于上古雨雪笺是否能对外出售,还没有上头的意思下来,一些人意识到受骗上当,但又不想因此得罪田修利和云蓝,自认倒霉离开,另一些人则仍抱着希望,觉得田修德真能给他们结交云蓝的机会,没有放弃。
因此,田家二房收下的好处很多,田修德成天流连赌坊,二房竟然又买了宅子,置了田产,还准备学三房开纸铺做买卖。
吴泽雨意识到不对,使人打探,这才知道二房打着云蓝的幌子收受好处,气得七窍生烟。
而这时,云蓝与冠军侯订亲,田修利获得皇上赐官的消息传来,田家二房变本加厉,吴泽雨知道不能再放任二房这样下去,再次写信给田修利。
田修利待吴氏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内疚道:“没想到他竟大胆到这地步,此事不宜拖延,我与你义母得赶紧回去,让二房把收了人家的好处还回去,绝不会再纵着他,打着三房与阿蓝你的名义胡作非为。”
云蓝点了点头,问:“若是二房不肯还,或者收了别人的银子却拿去赌了,还不上,父亲打算怎么办?”
田修利道:“总之不可能连累到阿蓝你!”
而吴氏更是切齿道:“既然是二房收的好处,就没有由我三房承担之理,别说牵扯到阿蓝你身上了!若是二房还不上,那些人来纠缠我三房,就让他们去报官好了!”
田修利一听报官,想到田修德终究是自家兄长,道:“这不太好吧……”
吴氏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老爷莫不是想等二房拖累到阿蓝了,才后悔莫及?忘了之前桃花笺还有偷契书的事情了?”
田修利就不说话了。
这时,吴氏才对云蓝道:“乖女儿你放心,这事我与你义父回去之后,一定会处理好的。”
云蓝点头。
待云蓝回了后院,吴氏才冷笑对田修利道:“我忍了这些年,若是二房安分,我也不是不能继续忍下去,但如今二房想害阿蓝,我就不能由着他们了!老爷可得想清楚才好,不要一时心软,又顾念什么兄弟情分,反而让这些人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田修利微一思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正色道:“我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