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宣石！
之前。
大衍上京，六部官衙。
这时已临近中午，户部分管笔墨纸砚鉴别的主事官，王守仁，正与另一位户部主事说前几日的事情：“……卫家就送了过来进行鉴别。宣州这些年也发现了一些砚石，谁不希望就是上古有名的宣石？但能有那么好命找到吗？找到一块砚石就说是宣石，让我白高兴一场。”
“当真有人能发现上古名砚的石材的话，不说王主事你，就是与之沾上关系的，封赏就指日可待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卫家不经宣州官员，径直报了上来，也不像是有这好命的。”
“宣州近来好事还真不少。我听说，之前还有人，告发复原了抄手砚的褚大小姐，说其私自造纸出售。这些人也不想想，若非有褚大小姐这样擅长笔墨纸砚的人才，宣州能有今日这样的繁华？”王守仁鄙夷道。
“而今这些人就是目光短浅。”另一位户部主事道，“就只看到自家的好处，见不得旁人比他好。”
两人正说着，却见底下的令史过来道：“王主事，宣州张府，也就是帝师府送了几块砚石过来，说让大人帮忙看看。”
王守仁听到帝师二字，不敢怠慢，忙道：“请来人稍候，我这就过去。”
之前卫家送来砚石，既然不是宣石，王守仁怎么抱怨都没事。
但张府送过来的，就算是路边随意捡的石头，与笔墨纸砚什么的沾不上边，他也得小心地给仔细看好了。
何况以张府一向的作风，这送过来的，肯定也是不错的石头。
王守仁不由得想着：“宣州这些日是什么情况？怎么动静挺大呀。”
到了处理公务的地方，看到张府的人已经在等着了，王守仁急忙迎上前去，客套几句，亲自小心接过了来人拿出的砚石。
这些砚石看着，与卫家的倒是有几分相似，但品质比卫家的好。王守仁鉴别笔墨纸砚多年，自然有几分眼力，当下就先下了结论，然后才拿着砚石，往里边的隔间而去。
因为已经在户部主事的位置上坐了三年，王守仁不知道经手了多少笔墨纸砚，驾轻就熟，当下将砚石放上去，漫不经心地看向鉴别的结果。
宣石，上品。
石品花纹：银星。
还是上品的砚石，不错……王守仁暗自点头，想着。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震，僵住了片刻，这才缓慢地扭头看去。
宣石，上品。
这、这这、这是宣石？！
宣石！
而且还是上品的宣石！
王守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直愣愣地瞪着这个结果，半晌双眼都没有眨一下。当真是宣石？！
当真是宣石！竟然是宣石！上古名砚的石材！
过了好一阵子，王守仁才冷静下来，想将这砚石拿下来，手却还有些发抖，当下深吸了几口气。
这次张府送砚石过来的，是张家旁支的一个族兄，名张华的，今年四十有六。他看到隔间的门打开了，立刻笑着迎上去：“王主事，鉴别的结果……王主事这是怎么了？”
“宣石！”王守仁激动道。
“什么宣……”张华之前没听陈玄玉几人提过，这些有可能是宣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一个激灵，“这是上古宣砚的石材，宣石？！”
“没错！你张府找到了失传千年的上古宣石！”王守仁激动道，“这是宣石！我得立即上报给皇上！”
也就是片刻功夫，户部尚书杜远，其余六部的大官，一下子全都到齐了。
至于小官令史佐吏，自然不能往里边一步。
而放了宣石的鉴别的隔间，更是让人守住了，不许人随意进出。
衍帝得知张府找到了已经失传千年的上古宣石，也是大喜，立即道：“此事可当真？传杜尚书与王主事进来！还有张府的人！朕要问清楚！”
但别说杜远与王守仁了，就连张华也还不知道这砚矿的规模如何，只能先呈上了送来鉴别的砚石。
衍帝拿起纯黑如墨玉的砚石，道：“这就是宣石？是石质上佳。只是方才朕听王主事说，这石品的花纹是银星？朕怎么没有看到花纹？”
张华也是懂砚石的，之前也研究过这些砚石，当即道：“回禀皇上，也许因为这些砚石里边有银色点状的花纹，因此，其石品才称为银星。”
衍帝来了兴致：“这砚石里边还有银色的点状花纹？这是否就是古籍上记载的‘宣州石砚雪洒残’？”
张华恭谨道：“皇上当真学识渊博，小民就不知道有这一句。”
衍帝朗声长笑，一时又问这宣石矿脉的情况。
这些话，张华进京之前，张府已经交代过，当即将张府发现这砚矿的具体情形说了，没忘记点出云蓝的功劳。
衍帝却留意到了张华的一句话：“你是说，这初步清出的矿洞，已经发现了古人开采砚石的痕迹？”
张华恭敬禀道：“回皇上，正是如此。也正是看到了这些痕迹，府里这才猜测，这些砚石很可能是古时就已经有人用以刻砚，却也没敢猜就是宣石。方才小民听王主事说是宣石，一时还以为在梦中。这全仰仗了皇上洪福。”
衍帝又是朗声而笑，心情很是愉悦：“好！很好！自打褚元娘回到宣州之后，宣州当真是喜事连连，让朕惊喜不已。朕都不知该如何赏赐她才好了。你回去就告诉她，这事朕十分高兴，问她可有什么想要的，下回冠军侯上折子，一并告诉朕就好了。”
张华忙恭敬应诺。
大衍的大小官员，谁不想得到圣心眷顾？
杜远、王守仁闻言，皆对这褚大小姐十分羡慕，有皇上这句话，就算封赏只是口头的褒奖，也没人会轻视这位褚大小姐了。
当下就没有张华什么事了，他行礼退了出去。他进京之前，并没有想过会得到皇上召见，这头回面圣，看着还应对自然，实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出了宫门，就有不少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过来打探消息。
张华斟酌着话语，小心应对，半个字也不轻易许诺，只是说自己作不了主，亦没有把太多的消息说出去，客套了一番，这才脱身，又先写了信禀报情况，让人快马送回宣州，才随后返回宣州。
待坐上了返回宣州的马车，回想这两日皇上的召见、官员的热情，张华还觉得如在梦中：当真是宣石！没想到褚大小姐真的知道宣石的所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