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黑暴刚走到禁闭室附近就听到一阵傻笑,他冷着脸,隔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大宝居然站在禁闭室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喊道:“你干什么呢?”
大宝慌忙解释:“师父,是师姐饿了,所以我才给师姐送点吃的。”
两个守门弟子早被吵醒,一见是黑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跪倒在地:“师父恕罪!”
黑暴真是连骂都懒得骂这两人,让他们看守禁闭室,居然敢歪在这里打盹!看来平日里真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黑暴转而看向窗内的真珍,见她手中拿着好似馒头般的食物,证明大宝没在说谎,他略带讽刺地说:“给你好肉好菜你不吃,两个馒头倒吃的挺香啊!”
真珍听出黑暴在讽刺自己,转身离开窗口,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黑暴忍住心中怒火,对着大宝吼道:“还傻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回去!”
大宝再不迟疑赶忙逃跑了……
黑暴走到禁闭室门外,两个守门弟子战战兢兢地退到两边,黑暴也不理他们,运起一掌直接拍碎门锁,随后进入屋中。
真珍双手抱膝靠坐在床边,脸埋在膝盖里,看都不看黑暴一眼。
黑暴不觉瞪她一眼,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了还这样,真是让人讨厌!
黑暴也懒得跟她计较,搬起个椅子坐在门边,开始说话: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我不管你心里承认还是不承认,我都是你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关禁闭?你老实说,假山后那个通道是谁告诉你的?”
真珍的头微微动了动,换个姿势枕在上面,淡淡的回答:“没有人告诉我,我是无意中发现的。”
“发现多久了?”黑暴审问着。
“刚发现!”真珍半死不活的回答着,这令黑暴大为生气,他冷冷的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还有一个,他已经死了。”
黑暴知道她指的是无名,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洞口可不是件小事。
“我问你,你和那个臭小子大半夜在那洞口干什么?”
真珍依旧一副淡然的表情:“既然发现了出口,当然是要将无名放走,师父不是明知故问吗?”
黑暴听后神情有些异样,总算是彻底明白了真珍的意图!
从他们决定定居在白鹤山开始,黑暴就制定几条规矩,这第一条就是凡进入白鹤山的陌生人一律处死,不管有意无意。毕竟这不是小事,外一有人不慎将白鹤山的秘密说了出去,他日传到轩辕朝的耳朵里,那么白鹤山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想到这里,黑暴再也掩不住气愤,真珍她应该知道后果,居然想用这个通道将无名放出去,这怎能让他不恼火?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做出一件多么荒唐的事!身为白鹤山的人,不以白鹤山为重,居然还敢私放闯入白鹤山的刺客,我不管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想听你那些理由,你有这想法就是荒唐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你!”黑暴怒道。
真珍依旧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半晌才幽幽开口:“那师父为何还不动手?”
黑暴一听顿时愤怒不已:“你以为我不想吗?这十年里,你在白鹤山闯的祸已经够多了!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早就严惩你了!我念在大哥的情份上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你可别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饶恕你,人既已死,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若再犯,我决不轻饶!”
黑暴咆哮地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去。
“您为什么这么恨我?”真珍面向黑暴突然问道。
“什么?”黑暴脚步一顿,没明白真珍的意图。
“我知道,您一直都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黑暴不禁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斥责道:“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真珍也提高声音。“是你告诉黑锋我是你黑氏家族的仇人,可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十年里,你是让我过着不愁吃穿的日子,可是这掩饰不了你对我的恨!从小到大,你就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疫一样厌恶!”
“住口!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黑暴圆瞪双目。“你再敢胡言乱语诽谤你的师父,你就给我呆在这里永远别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真珍堵气的说完,抓起被子就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
这可气坏了黑暴:“那你就给我在里面呆着!永远别出去!”
黑暴说完就摔门而去,对着守门的两个弟子咆哮道:“给我看住她,一辈子不许叫她出来!再敢打盹,你们两个也去关禁闭!”
“是,弟子再不敢了!”守门弟子赶忙回应。
发火的师父可是不好惹的!
黑暴忿恨地冷哼了一声,离开禁闭室,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想起胸口曾经所受的重创,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怎么可能忘记,那游荡于生死边缘的感觉;怎么可能忘记,每每发作时那钻心般的痛楚!
黑暴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毒的目光,他冷冷的望了眼禁闭室方向,转身离开……
禁闭室里的真珍依旧用被子捂着头,可哽咽声还是从被子里发出来。
她,还是哭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早已照进室内,可真珍却依旧懒在被窝中不肯动弹。
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响起,真珍知道有人进入,大概是前来送饭的人,她也没有理会。
只听那个人说:“师姐,师父说了,你可以出去了,但是你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后山。”
真珍依旧不动。
那人再次提高声音:“师姐,师父昨晚是气话,现在他消气了,你可以出去了。”
真珍动了动,却依然不肯出声。
站在禁闭室的两人正是那守门弟子,见真珍确实听到了,那就算他们完成任务了,两人顿觉如释重负:“师姐……门没锁,那我们先走了。”
见真珍不发表言论,两个人也就出去了。他们刚走,真珍就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她下了床,穿好鞋子,就这样跑出去,一路跑向后山断魂崖。
断魂崖边的劲风凛冽,真珍独自站在那里,她的脚边就是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大风从崖下涌出将她的轻衫吹起,四散飘动,从远处望,好似要乘风而去。
星晨哥就是从这里坠下去的吧!那么这里应该就是离星晨哥最近的地方了。
“星晨哥,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救你出去,害你躺在这冰冷的悬崖下,你心里一定很怨恨我吧!”
真珍缓缓开口,眼圈微红:“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我就是十年前的欣儿,那个你无意中救下的小女孩。对不起,我没想连累婶婶,真的对不起!”
风再次涌来,似低吟似哭诉,又似窃窃私语,真珍细细地听着,就站在那里细细地听着……
不知道这一站是多长时间,直到背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真珍才转过头去,轻声叫了声:“师父!”
欧阳腾魁梧的身姿屹立于断魂崖风中,墨绿色的长衫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他严厉地面孔正对着真珍,冷冷地开口:“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欧阳腾就当先离去。真珍犹豫片刻,迈动步子跟了过去。
欧阳腾带着真珍一路来到后山凉亭中,他端坐在那里,而真珍就站在凉亭外,她知道师父这是要训话了。
果然,欧阳腾劈头就问:“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修行之人吗?当初是谁跪在雨中一夜,苦苦请求我收徒,你当初那份决心现在哪去了?”
真珍羞愧地低下头。
欧阳腾继续训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做为一个修行之人,要把生死看淡,失去亲人朋友固然痛苦,但从此就一蹶不振,那不是修行之人所为!你必须时刻记得,你是一个修行之人,不是普通人!再大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你也必须振作!如果你做不到,就趁早放弃,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这四个字宛如利刃般划过真珍的心肺。
大宝说过,他和娇娇不想再浪费时间去修炼,只因为他们或许没那个天赋,那么自己呢?穷尽十年也不过才刚刚修到第二阶,谁会承认她有天赋?
“师父教训的是!”真珍低声应道。
“你自己说,你有几天没有练功了?你还要不要练下去?还是你早就想放弃?”欧阳腾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真珍抬起头,被泪水浸润的黑眸是那样清澈黑亮,她回答:“师父,您心里早就希望我放弃的不是吗?”
欧阳腾未想到真珍会这样说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真珍自嘲地一笑,继续说:“十年还只停留在炼气阶的修行者,天下恐怕只有我一人吧!收留我这样笨的徒弟,师父当真是为难了。”
欧阳腾默默无语,良久他才回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埋怨为师不早点将第三阶金丹期的秘籍交给你,让你苦苦停留在第二阶长达十年是吗?”
“徒儿不敢埋怨师父,本就是我自己不中用,每进一期都比常人多用一倍的时间,我修行如此缓慢,师父希望我循序渐进,多加磨练也是应该的。可是师父,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到达第二阶炼气大圆满期,这两年,师父总说我学艺不精,不肯让我进阶,我每天能做的,就是把水变成冰,把冰变成水,反反复复!”
“所以你厌倦了?想放弃了?”欧阳腾冷声询问。
真珍低头不语,心里不停的问自己:厌倦吗?的确很厌倦,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放弃,即便是大量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心里也总是认为自己并非一事无成!
真珍抬起头,双眸坚定地对欧阳腾说:“师父,徒儿不愿放弃!还请师父赐予我冰法第三卷。”
欧阳腾有一瞬间的震惊,真珍的倔强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如此坚定心智倘若没有那股阻力,那该有多好,只可惜,她注定一事无成!
欧阳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真珍,有件事,师父一直瞒着你,其实冰法第三卷,我根本就没有!”